副院长晃动平板,屏幕上的文字显示道:“恭喜你,你的接触测试为S级。”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秦霜雪,那眼神中不止是期待和肯定,甚至还有恳求。
秦霜雪唯独没有看出有恭喜的意思,她身后的助手也是如此;仿佛这只是正常工作的一部分,而非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看着她们的表情,秦霜雪也不怎么高兴得起来。
一码归一码,这件事虽已过去,但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也不过是得到一个字母而已,她当然高兴不起来。
虽然她为自己能回来而感到开心。
她不知道这个等级意味着什么,才让副院长这样看着自己,但只要后续她能正常拿到工资,这也不重要了。
太多的疑问困扰着她,但这些都要等到耳聋恢复后,她才能清楚而正确地知道。
副院长好像也是这个意思,她晃动平板,屏幕上文字又变了:“等到你出来再说吧。”
副院长等够了说出这句话说需要的时间后,留下一个复杂的眼神,放下了平板,仿佛刚才的神情都只是幻影。
秦霜雪最后一次点头。
她们就这么对视了一会,直到副院长再次抬起平板:“就这样了,你先休息吧,出来后,记得来找我;再见……”
显示出最后一段文字后,屏幕熄灭了。
副院长也朝她点头,之后叹了口气,在两个助手的搀扶下,转身离开了。
她似乎想要多留一会,但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得不离开。
看着副院长离去的背影,秦霜雪在玻璃浴室中既孤独又绝望。
最后屏幕上的串省略号明显是带着别的什么意思,把这句道别变成了更加复杂的意思,她明显地感觉到上面所沾染的情绪。
不知为何,刚才的喜悦被这道背影以及这个标点符号给冲散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伤了副院长的心;只是自己在拒绝成为小寒的宿主后,副院长还是如此照顾自己,她有些过意不去。
仿佛那天自己说不的时候,副院长表现出的失望都只是幻觉。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和绿色的修复液混在一起。
她做出哭泣的动作,也感觉自己真的在哭;只是这不仅没有声音,而且喘气的动作也只是加速修复液在肺部的进出。
只有一串细小的泡泡从她的嘴里和鼻子里冒出来,除此之外,她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好好哭出来。
虽然她还是这样无声地哭泣着,像是被囚禁在玻璃浴室里的孤独灵魂。
只有机械臂在她的身体表面工作着,直到她意识到这样的哭泣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连压力也释放不了。
她显得有气无力,又有些憋屈,在昏昏之中渐渐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睡着,只是无奈。本想张口留住副院长,跟她说一些话——哪怕是客套话也好。
但她知道,自己没法开口,便只能双手贴在玻璃壁上,目送她们离开。
无论副院长孰对孰错,在经历接触测试后,她都能理解了——等到自己出去,会亲自向她道歉。
虽然她知道,这项测试并不是为了让她明白副院长有多不容易。
相比起自己,副院长忍受撕裂效果的痛苦会更加煎熬吧,而且这一忍就是23年,不敢想象她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如果当时自己接受了小寒,现在这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谁没有个亲人朋友,但她却从没听到副院长抱怨过。
或许是知道小寒和她的关系的时间太短,也许她真的就是毫无怨言地忍耐着——而这么长的时间也足以说明,她是自愿的。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肯做出如此大的让步和牺牲——无论是亲戚朋友、还是金钱名誉;值得她让一个G级核灵一直呆在自己的身体内……
这种无畏的精神可能是自己永远也不会领悟的……若是再来一次,她会不会也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呢。
她越想越难受,也越来越困,只好沉沉地睡去。
也许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她的内心才能稍微舒缓一些,让她不至于饱受现实的折磨。
这一睡就是三天,好在玻璃浴室内不用担心体能和营养问题,她睡得很香。
期间副院长来过一次,但她没叫醒她,因为她的听力还没有恢复,醒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三天后,秦霜雪治疗完毕,转移到病房做最后的恢复和修养直至康复。
这个过程不会很长,通常都在3天以内,但却足够重要;因为GSRI要观察修复液对人体的作用是否达到他们所期望的标准。
更何况对于一个S级的AC而言。
这时,她终于可以重新听见声音——当这些空气振动通过不同的频率再次传到她的耳朵里时,她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这世界的存在而流泪,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感到开心的事了。
不仅如此,她还感觉自己身体变好了,筋骨如同焕然一新,甚至连思维也变得清澈起来。
她的内心甚至如同女儿刚出生时那样激动和兴奋,仿佛自己已经重获新生。
至少她在面对接下来的工作时,会有一种心理上的从容——再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历经生死,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为了女儿,她会一直在GSRI工作下去;另一方面,也当是报答副院长的辛苦栽培了。
虽然副院长有利用她的嫌疑,但这都已经是过去,看着副院长憔悴的样子,她实在是无力责怪。
身为一个母亲,她很明白这一点。副院长有些回忆中她母亲的影子,虽然并不明显,但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当年在照顾自己的时候有多么不容易。
这让她总会因此感情泛滥,就像她对女儿那份溢出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