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甚至连那不怀好意的“嘶嘶”声也消失了。
陆清凡慢慢睁开眼,夕阳从窗外照进屋里,晚风吹起天蓝色的窗帘,蝉鸣与鸟叫声一如往日。
他们依旧在初二二班的教室里,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哎呀,我来得正是时候呢。”
一道轻快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陆清凡抬头,就见郁时均靠在讲台边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棒棒糖。
程姳哆嗦着嘴唇从陆清凡怀里露出头来,刚想扶着椅子站稳,腿却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
陆清凡手忙脚乱地把她扶到椅子上,这才惊觉冷汗已经浸湿了衬衫。
“螳螂呢?”陆清凡问郁时均,“还有蜘蛛......”
郁时均眯起眼,似乎有些困惑:“螳螂和蜘蛛是什么?”
“就刚才差点咬死我的那个,它......”
陆清凡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因为他忽然感觉到刚刚还清晰非常的记忆正如退潮般急速消失,不消片刻便只剩一段模模糊糊的画影。
可程姳还坐在椅子上断断续续地哭着,好像这种记忆的衰退与她并无干系,之前看见的东西依旧映在脑海中一样。
郁时均走过来,垂下眼,将那根草莓味的棒棒糖递给程姳:“刚才......”
他说了两个字,倏地抬头,灰蓝色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下一刻身形便从后门闪了出去。
陆清凡刚要跟上他,又想起还沉浸在方才袭击中的程姳,只能回头等在原地。
好在郁时均并未去太久,五分钟不到便回了教室。
手里还抓着另一个人。
那人一头造型精致的卷发被搞得乱七八糟,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地拧在一起,像腌久了的咸菜叶子。
郁时均站在他身后拎着衣领把他提了起来:“说吧,来干什么的?”
那人把头抬起来,陆清凡“咦”了一声。
这被抓来的居然是自己早上遇见的那个热心肠同事!
关鸣见了陆清凡和老乡看见解/放/军一样,哭天抢地便要向他扑来:“陆老师!陆老师救命!”
他身后的郁时均挑眉,拽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往下一按:“怎么?陆老师?你俩关系很好吗?”
陆清凡看见他面色不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你是什么人?”关鸣听见自己脖子的骨关节发出“咔嚓”的声音,“你这种暴徒擅闯学校!我要报警把你抓起来!”
郁时均面上冷冽,可声音里却带着笑:“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关鸣口中呜咽一声,说不出来话。
要是再拖一会儿,他的脖子就要断了。
“郁时均,他是我同事,”陆清凡看不下去,出来打圆场,“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弄错了什么?”
郁时均笑了下,手上的力气微微小了些,让他能把头抬起来。
关鸣呻/吟了一声,抠着衣领的手背上蓦地闪过一道纹路。
“小心!”
郁时均冷笑,一束从关鸣身侧窜出来的藤蔓倏地粉身碎骨,化作一片片破碎的绿色四散在空气中。
“你是——”
关鸣好像想起了他是谁,一双眼里满是惊惧。
陆清凡看傻了。
异能者居然不止我自己?
“你早该知道我是谁了,”郁时均轻声道,“怎么说?是我替你做自我介绍还是你自己说?”
关鸣踟蹰了片刻,郁时均等得不耐烦了,手上又多了几分力气,将关鸣的头压了下去:“没登记的猎人也好意思在我们的地方乱晃?”
“猎人?”陆清凡问道。
郁时均看了眼在手下挣扎的关鸣:“有一种能力者不受我司管控,在他们自己的平台上接私活,被我们称为猎人。”
陆清凡蹙眉:“刚刚袭击我们的人是你?”
“睁大点眼睛,不是他,”郁时均嗤笑一声,“是吧?种草的大哥哥?”
被人一语道破异能,关鸣的脸色白了几分:“那你为什么不放了我?”
郁时均的笑容亲切,就像在聊家常一样:“猎人给我的工作添了挺多麻烦,这会儿抓着个现成的,不制裁一下都对不起我自己。”
关鸣的脸色由白转青,身子似乎也抖了一下。
陆清凡坐在程姳身边,沉默半晌道:“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女孩微微侧过头,双目中满是惊恐:“鬼。”
“你没看见螳螂啊蜘蛛啊什么的吗?”陆清凡不死心,“就那种超级大的虫子。”
程姳摇头,眼眶发红,似乎又要哭了出来。
陆清凡有些头疼:“你别哭,我不问了就是。”
“她看见的东西和你不一样,”郁时均忽然说,“因为我看到的也和你们不一样。”
“你看见了什么?”
郁时均似乎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别磨蹭了,快点。”
陆清凡有些委屈。
你跟我发什么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