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沚瞪着眼睛看着韩原文,随后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卫沚暴力镇压后成了一个迷。 按照规矩,卫沚应该和老太君一起去韩府,韩原文在和卫沚一起给老太君请安之后就被他大哥拎着耳朵带回家去了。 卫沚:“韩大哥可真可怕。” 老太君慢悠悠的含了口茶然后吐回杯中,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不许背后议论人家。” 卫沚哦了一声委委屈屈的缩回榻上,一手抓一块点心往嘴里塞,饿的直往小厨房瞅。但是卫沚的望眼欲穿没有等来粥饭,反而等来了另一个人。 “祖母安好。” 是魏在衍。 老太君点了点头,招手让丫头从书房里取一套文房四宝出来。 卫沚见状也规规矩矩的从榻上跳下来,清脆的童音乖乖的问好:“三哥。” 魏在衍听到这声音瞬间太阳穴一跳,被宽袖掩住的手下意识一蜷,面上毫无波澜的点头应道:“四弟。” 这时丫头正好将东西用布包装好带出来交给魏在衍,他双手接过看向坐在主位的老太君,“谢祖母。” 魏在衍刚要转身离开便听身后的四弟嗓音明快的问:“三哥不和我们一起用饭吗?” 顿时脚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粘上了一般,挪不动半步。 直到老太君开口,一句看似严厉实则宠溺的话“你三哥还要去进学,哪里像你,整日只知道赖在府里。”让他恍然回神,向老太君施了礼后转身离开。 独留身后一副祖孙颐享天年的好景。 看着魏在衍袍角消失在拐角后,卫沚这才好奇的开口:“祖母,您给三哥拿了什么?” 老太君淡淡开口道:“没什么。”然后转身过来牵卫沚的手,将她往饭桌的方向带。“是你远房的表叔带给你三哥的文房四宝,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卫沚:“表叔?远方的?” 老太君笑着将她面前的瓷碗又朝她坐的方向送了送,好笑的指着她对方嬷嬷说:“这孩子,倒是到了什么都好奇的年纪了。” 卫沚拿着汤匙等了半天也不见还有下文,只好悻悻的自己窝着喝粥。 即便老太君身份不俗也不好去太晚,吩咐人准备好了马车就带着自己的孙子孙女往韩府去。 此次韩府以老太太寿辰为名邀请了许多官员家的公子小姐,明着是祝寿,暗里却是给各家一个相看的机会。 姑娘们出嫁之前兴许也就这么一次看到自己未来夫婿模样的机会,因此也是格外珍重,纷纷将自己好看的头面戴出来希望也给未来夫家一个好印象。 这次老太君带着两个孙女出来,主要也是为了给大孙女卫姝相看人家的。 卫沚识趣的坐在了后面一辆马车上,和二姐姐卫涟坐在一起,将前面那架大马车让给大姐姐卫姝。 卫沚被丫头扶着踩着马凳上了马车,一掀车帘发现卫涟已经在里面了。卫沚对她笑了笑然后坐在靠窗户的一侧。 马车随着车外一声清脆的鞭响,轻轻一摇一晃的走了起来。 就在卫沚快要被摇睡着的时候突然被人拉住袖子摇了摇—— 卫沚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人影,揉了揉眼睛看清是谁后才道:“原来是二姐。” 卫涟腼腆的笑了笑,眼看四弟又要睡过去,一慌便伸手拉住她的,“四弟,不能再睡了,我们到韩大人的府邸了。” 卫沚:“……哦。” 卫沚有些迷糊的坐在原地醒神,卫涟也好脾气的等她一起,直到外面老太君叫了她们才下车。 老太君见卫沚下车的步子迟钝,眉头一皱便朝卫沚走过去,独留卫姝一人尴尬的站在韩府门口。 老太君:“这是怎么了恒儿,怎么都走不稳了。” “孙儿没事。”卫沚晃了晃脑袋,将最后一丝瞌睡赶跑。笑着牵住老太君的手,扶着她往前走,然后自以为小声的说:“孙儿方才在马车上不小心睡着了,还是二姐姐将我叫醒的。” “你啊。”说着老太君勾起食指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 卫姝落下老太君一步,看着前面祖孙融洽的模样,嫉恨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大姐姐。”卫涟看着大姐有些狰狞的面庞,想起母亲平日里要她多堤防大姐的叮嘱。看卫姝回头看她,忙低下脑袋讷讷道:“我们快跟上去吧。” 到了府中,老太君先带着三人去韩老太太处问了好。姊妹两人一人说了一句吉祥话,上前领了一把银豆子。 卫沚又上前去人小鬼大的施了一礼,稚嫩的童声掐着嗓子唱了几句《麻姑拜寿》然后被嫌她唱的难听的老太君赶了出去,临走之前还被韩老太太叫住给了一把金锁挂在脖子上。 卫沚顶着韩原文杀人的目光昂首挺胸走出了寿堂,趁着他现在没机会出来,先去宴席上找她两个姐姐去了。 八岁不同席,可卫沚才刚过七岁,因此没那些个讲究,往卫涟旁边一坐就不动弹了。 席上的姑娘们大多都是待嫁的年龄,卫姝也是,所以她更和她们聊得来,反而生下了卫涟孤零零一个,此刻卫沚愿意和她坐在一起也免于她继续尴尬下去。 这样想着,卫涟用筷子夹了一块云片糕用帕子托着放在卫沚手里,见她看过来便浅浅的笑了笑。 卫沚向来不会委屈自己,迎着卫涟的目光伸手拿了帕子上放着的糕点咬了一口便又放下了,没有看到卫涟一瞬间像是被侮辱了一般羞红的脸,却无意间瞥到卫姝似笑非笑的表情。 从上辈子开始卫沚就不太在意这些女人之间的斗心,她被早早地立为皇太女,要在意的,只有父皇的心。 从两人身上抽离目光,看到不远处韩原文在挥手让她过去。和卫涟说了一声之后便起身往那边去了,在穿过竹林时一时不察竟被身后一个黑影锁住了脖子! 卫沚:“咳、咳咳,韩、韩原文你给我放手,你咳、你要勒死我啊!” 韩原文这才松了手,红着眼眶看着她,“都怪你,我娘说我一点都不会讨祖母欢心,本想买了一副观音大士的图像送给祖母。没成想却碰到了骗子,卖了我一幅送子观音,惹得祖母差点将我当场扔出来。”说着还吸了吸鼻子,“我真的用心准备了,我用了很久才教会那只鹦鹉说‘生辰吉日,恭喜发财’,但是被你给一口吞进肚子了,我挨了罚可你这个坏家伙却从我祖母那里得了一把金锁。” 越说越委屈,眼看眼睛一眨就要落下泪来却被树上的一声嗤笑给打断。 卫沚:“谁!” 两人抬头向上看,却突然听身后一道清亮的声音暗含笑意:“我本无意偷听两位讲话,只是恰巧想在这树上小憩一会儿,没想到两位竟在这里交起了心。” 韩原文已经忍不住转身要杀人灭口,这种丢人的事让卫沚知道也就算了,毕竟他们两个是好兄弟,可若是让外人看到他就非要缝上他的嘴不可! 身后草丛窸窸窣窣的声音和不时传来的熟悉的闷笑声,都让卫沚脑袋发懵。 “公子莫怪,在下却是不知你和这位姑娘在这里私会。”那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在耳边响,卫沚整个人却似处在一片极为嘈杂的环境中。 韩原文:“你胡说什么,这是宁国侯府的小少爷,什么姑娘,什么眼睛!”说着收回一拳,蓄了力又要往对方脸上打。 卫沚僵硬着脖子,咔吧咔吧的扭过脸。 眼前的少年眼角上挑,仿佛天生带笑,那笑带着些轻佻与不符合年龄的不羁。他穿的是最喜欢的浅黄色,衣袖翻腾间在阳光的辉映下尚能看见其中绣着的暗纹。腰间系着象牙白的回字纹腰带,和发间的羊脂玉交相辉映。 卫沚能轻松的说出他喜欢的,他不喜欢的,他会敷衍的与他不屑敷衍的。换句话说,没有人比她更熟悉眼前的少年。 双目放空时,她甚至能回想起自己缩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抬头瞧他,可怜兮兮的开口求饶—— “三哥,能不能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