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恬下楼的时候,楼下客厅的灯还开着,宋执倚在冰箱旁,仰头喝了一大口冰水,他望向任恬的眼神依旧很冷,冷得令人发颤,冷得深入骨髓。
任恬此时没有闲工夫理会宋执,她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跑到玄关处拿了钥匙,换鞋准备出门。
宋执抬眼看见客厅的红木大挂钟上时针正好指向数字十,他微微蹙眉,烦躁浮现在脸上。
任恬换好鞋,刚准备拧门把手的时候,也不知道宋执何时闪到她身后位置,一把将门把手给摁住。
“曲姨离开前让我看着你。”
一句话似乎是在解释他为何要多管闲事。
任恬忍着肚子疼,转过头来瞪向宋执,微红的眼眶里噙着委屈的倔强的泪水,还在一个劲的抽泣,“你不要管我。”
说完她又要去开门,宋执力气很大,扯着门把手像是直接将合金大门给焊死了一样,不管任恬如何使劲也没用。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门口。
任恬身体的异样越来越强烈,她活了十六年从来没有过这样奇奇怪怪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快疼死了,再这样下去,她怕是会流血挂掉。
她绷不住地大哭起来,抬脚使劲踢着宋执的腿,发起脾气来,“我肚子疼死了,让我出去,我要买东西。”
宋执哼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任恬,讥诮道:“你那花花肠子又想到了什么折腾人的坏点子?”
任恬诧异地抬起头,对上宋执似笑非笑的冷眸,直觉打了个冷颤,太可怕了,他怕不是要趁家里没人要对他动手,然后来个毁尸灭迹吧。
任恬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单手捂着小腹,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看起来又可怜又无助。
宋执双手按在任恬的肩膀上,缓缓低下头,继续用那种骇人的视线冷冷地盯着任恬,一字一句地问道:“说,买什么?”
任恬偏过脸,浓密卷翘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她眼底的羞涩与不安,苹果肌上渐渐染上淡粉色的红晕,用一种极小的声音哼哼道:“我那个来了,必须要出趟门。”
话音一落,整个房子突然安静得诡异,万籁俱寂,落针可闻,门外,隔着厚墙和铁门,几段若隐若现的虫鸣声透了进来,惹得人心烦意乱。
宋执定了几秒钟,可能是在悄悄消化这一惊天秘闻。
有那么一瞬,任恬觉得宋执顿住的那几秒钟,内心肯定是在煎熬中度过的,她怀疑他是在犹豫一件事。
那就是女孩子的私密物品到底是他去买还是让她去买,又或者他陪她一块去买,毕竟现在是晚上十点多,只要是个男的,还不管他算不算得上一个绅士,都不可能让一个未成年的俏皮小姑娘在夜间独自出门。
任恬垂着脑袋静静地等待宋执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宋执终于动了,收回搭在任恬肩膀上的手,视线有一丝游疑,很快转身往客厅内走,声音无波无澜的,“过来,大晚上的不要出去了。”
这是任恬始料未及的结果,她还以为他真的要出去帮她买东西呢,没想到这变态家伙直接从宋挽清的手提袋里摸出了一袋开封的姨妈巾扔给她。
任恬简单说了一声谢谢,拿着东西冲进了一楼的卫生间。
再出来的时候,任恬发现宋执已经不在楼下了。
也许是懒得看她,也许是害羞了,任恬回想起之前他扔给她那包东西时候的场景,他好像耳根子通红。
这一晚任恬楼上楼下地跑,一直折腾到凌晨,最后她实在有些受不住了,跑下楼一边哭一边四处翻止疼药。
宋执又一次下楼去冰箱拿冰水的时候,看见任恬正趴在沙发上闷声痛哭。
他走过去,蹲在任恬身边,拿手指戳了女孩扎在后脑勺上的丸子头,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少年音缓缓响起,隐隐带着一丝笑意,“喂,有那么疼吗?”
任恬抬眸,白得像鬼的脸上满是纵横交错的泪痕,头发丝全乱了,乱七八糟地贴在她湿濡的额头上和嘴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