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仲铖带着内侍来到长庆店,当然又是扑了个空,没有办法,只能在长庆店等,而此时的李源却被几个泼皮无赖堵在一处小巷中。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今天一大早,李源在房间里待着烦闷,在柜拿了几个羊肉馒首就出门溜达,只不过这汴梁城太大,人又多,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带的几个馒首早就吃完了,嗓子眼又干又渴,于是找了个小店讨了碗水喝,那店家倒是挺热情,不但给了碗水,还给了他一张凳子让他歇歇脚,他喝完了水,正准备走的时候,就见一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小店里。
此人坦胸露怀,两手的袖子高高卷起,左胳膊纹了一支花,胸前一巴掌宽的护心毛,脸的胡子跟张飞似的,整个人看去倒是颇为威武,就是嘴角的那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让这个人看去不太像好人。
当然,好人坏人不能单看长相,不能以貌取人这个道理李源还是明白的,可直到他看见那个人狠狠的一巴掌打在那个热情的店家脸的时候,就已经认定这不是个好人。
旁边有认识的还在嘀咕:“哟,这孙老实怎么惹了这个活阎王?”
“嗨,谁说不是呢,你说说这惹谁不好,偏偏惹了他呢。”
李源越听越纳闷,这人到底是谁啊,于是走到这两个嘀咕的人旁边一拱手,问道:“二位请了,请问二位,这打人的是什么人?”
那二人见李源身材高大,身穿的衣裳也不像是普通人穿的衣裳,那是,李源的那件破僧袍早就烧了,他现在穿的是昨晚长庆店掌柜的亲自去置办的成衣,一水的细绢,要知道宋朝除了官宦子弟,普通百姓也就是一身粗布麻衣,只有有钱人家或者官宦子弟才穿得起细绢的衣物,不然为什么后来有个词语专门形容这些官宦子弟叫“纨绔子弟”呢,纨绔就是细绢做的裤子,而李源现在就穿着这么一条纨绔。
那二人这才把前因后果怎么回事,细细的告诉了李源,李源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打人这人叫杜五,没有什么正经营生,本来就是附近这几条街的一个无赖,后来他的姐姐嫁给开封府军巡院的一名军巡判官,就仗着自己姐夫是军巡判官,这杜五纠集了十几个泼皮无赖,在这几条街称王称霸,平日里坑蒙拐骗,这几条街的街坊怨声载道,可这杜五虽然可恶,但是却也有些小聪明,人命不碰,走私不碰,拐卖人口不碰,也有街坊气不过告,但是这杜五的罪过却并没有那么大,再说这杜五又有眼力见,官宦子弟不惹,地主豪商躲的远远的,欺压的都是些平头百姓,加他姐夫在中间使劲,基本就不了了之了,年深日久,自然也就没什么人去招惹他,还混了个江湖名号杜天王。
可是最近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给这杜五出了个主意,让他在附近这几条街向商户们收取平安钱,一个月一家五百文,交了钱就保你平安,不交钱就给你找事,大多数的商户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交钱了事,可就是孙家店如何都不交,这不,杜五今天就找了门来。
其实也不怪这孙家店不交,这孙家店的店主叫孙老实,平时里这店里就做点小菜汤饼售卖,家中妻子又生有重病,每月赚的那点钱基本都给自己的妻子抓药去了,根本没有闲钱交给杜五,杜五见这孙老实死活不交,一怒之下就是一巴掌。
李源心里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这不就是原来他那个世界收保护费么,眼见得孙老实被杜五一巴掌扇翻在地,又被踹了几脚,口鼻流血,浑身抽搐,实在是看不过去,几步前,从后面一把抓住杜五的脖领子,往后这么一扔,就见一个人影刷的一声飞了出去,撞在对面店墙滑了下来。
李源也不想想他现在力气有多大,一匹强健的惊马他都一把撂倒,何况一个人,再说这杜五平日里也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哪里经得住李源这一下,就这一下,撞的杜五是五脏反复,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倒在地,挣扎的想爬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
李源救下孙老实,回头看看杜五,见杜五好像是重伤,这才想起来自己情急之下忘了收几分气力,虽然有些内疚,但是很快就抛之脑后,大步走到杜五身前,大声喝道:“某今天打你也要打你个明白,似你这等欺软怕硬之徒,只知道欺压良善,真有本事的何不去与西贼斗与辽人斗,再让某看见尔为非作歹,某一拳打死你!”
这时候街道两边尽是人围观,听到李源这样说,顿时都大声叫好,对于这些人来说,打抱不平这种事情不太常见,难得看到这样的一出好戏,自然是要多多捧场的。李源双手向四方作揖,就看见人群中有一人急急忙忙的跑了,心中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旁边有那个心里良善的,对李源小声说道:“郎君还是快走吧,刚才杜五的手下跑了,怕是去叫人了,郎君再不走,说不定有麻烦。”
李源心中一热,这走到那里都是好人多啊,他点点头,算是致谢,然后在那人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拨开人群,向前走去,他心里明白,如果自己真的这样一走了之,杜五必然会迁怒于孙老实,那孙老实不但店开不成,恐怕还有性命之忧,所以他正想将杜五这一伙人索性想个办法断了根,以除后患,所以故意走慢几步,想把杜五的人勾出来。
走了不多远,果然听到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的还有人在那里高声喝道:“就是前面那个贼厮鸟打坏了杜五爷!”李源扭头一看,十几个泼皮无赖凶神恶煞的手持棍棒快步追来。
刚好旁边有个铁匠铺,他顺手取了一根铁条,想来是铁匠涌来打造器物的,只是粗粗打了个样子就放在门边,李源掂了掂,怕不是有四五十斤重,拐角有一小巷,他提着铁条,扭头就进了巷子,进了巷子后,他却不跑了,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等着这些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