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鹿洺的腿青了一块,青在小腿肚中间,长长一条,明显是被凳子绊倒撞出来的。
他被温斯沅扶着到沙发上坐下时还完全没察觉,直到温斯沅拿来一瓶跌打酒,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腿上淤青了一大块。
温斯沅走到沙发旁,没有马上把跌打酒递给他,而是问:“会揉开淤青吗?”
吴鹿洺仰头和温斯沅对视片刻,又低头看了两眼腿上的淤青。
他的腿太白,所以显得那一块淤青十分可怖。
没经过太多犹豫,他重新仰头看向温斯沅,摇头道:“没揉过。”
温斯沅似乎在思考。
大约过去小半分钟,他将跌打酒放在沙发旁,又一次转身离开。
很快他走回来,伸手到吴鹿洺面前,认真道:“会比较疼,需要忍一下。”
吴鹿洺垂眸,发现递到面前的是一粒话梅糖。
和上次那颗一样,深咖色的包装,躺在温斯沅的手心里小小一粒。
吴鹿洺盯着那颗糖看了好一会,才抬手,从温斯沅手心里拿走。
大概是刚洗过澡的缘故,温斯沅的手心微烫,手腕间还有未完全擦干净的水痕。
吴鹿洺将从温斯沅手里拿走的糖握紧在手心,仰头重新看向温斯沅。
温斯沅见糖被拿走,便蹲到了沙发旁,一边打开跌打酒一边解释道:“我辅修中医药的时候有上过两节推拿课,不过不太擅长,如果揉到哪里太疼跟我说。”
他说完礼貌性地看向吴鹿洺,等候回答。
见吴鹿洺点头,他又看了眼吴鹿洺攥紧糖的那只手:“不吃吗?”
吴鹿洺的手下意识一松,很快点了点头,说:“吃。”
说完他拨开糖纸,将深棕色的话梅糖放进了嘴里。
酸酸甜甜的口味,但大概是因为主要受众小孩的缘故,酸味并不太明显,主要的还是甜味。
吴鹿洺平时只吃薄荷糖,那种几乎没有甜味并且清凉程度直冲天灵盖的薄荷糖。
话梅糖对他来说有些太甜了。
他将糖果卷了一圈,塞到左颊,再看向温斯沅时,温斯沅已经开始往手上倒跌打酒了。
跌打酒刚按到淤青上时,吴鹿洺小小地激灵了一下。
温斯沅抬眸看了他一眼,接下来动作明显放轻了不少。
慢慢适应过来,吴鹿洺调整过姿势,整个人往后倾些许,垂眸看着温斯沅动作。
温斯沅是一个几乎做所有事,都是同样认真刻板态度的人。
比如现在,他一只手扣在吴鹿洺的脚腕上防止吴鹿洺乱动,另一只手按在吴鹿洺的小腿肚上适力按压。
温斯沅的肤色在寻常人里算得上白,虽然不是极其突出的白,但胜在红润有气色。
而吴鹿洺的白,却是放眼人群里一眼就能挑出的近乎苍白的冷白。
温斯沅手掌宽大,搭到吴鹿洺腿上时,成年男人已经成型的宽大骨架和青年的纤细对比鲜明,在暗色的灯光下,隐约有几分暧昧的意味。
然而暧昧意味的前提是……不看温斯沅的动作和表情。
分明是青年纤细的腿握在男人宽大的手上,温斯沅却表情严肃较真地像是在揉搓一块面团。
揉两下,停下看看是否够劲道,没够,就再继续,够了,就差不多可以拉抻拉抻下锅了。
吴鹿洺越看越忍不住笑,他咬掉嘴里的糖,忽然出声:“沅哥,你还这么给谁按过吗?”
温斯沅动作一顿,诚实道:“没有,你是第一个试验品。”
“你以前读硕士的时候,就没朋友扭伤脚或者撞出淤青什么的?”
“有。”温斯沅重新往手里倒了些跌打酒,“但是他们都比较……糙。”
“糙?”
温斯沅停下动作,似乎在思索回忆,片刻后他点点头,看向吴鹿洺:“他们一般撞到凳子,‘卧槽’加一记回踹,基本上就不会再有后续了。”
吴鹿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温斯沅的话,愣住片刻,才后知后觉地笑出了声。
他笑着看向温斯沅,意外地发现温斯沅脸上也有很浅的一点笑意。
大概是温斯沅的性格比较刻板严肃的缘故,他的长相也总会让人想要下意识划分进不苟言笑那一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