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际刚露出破晓鱼白之色,叶尘是最先警醒过来的人,起身后快步走到庙门口站定,双手抱拳望着门外烟雨蒙蒙的远处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火堆快要熄灭之际,一阵凉风恰巧刮进了破庙之中,让原本躲在披风之下的余珆被冻醒了,看了看怀中的苏杭仍旧睡得一脸香甜,轻轻地将披风将苏杭又裹紧了一些。眼见火似要熄灭,担忧苏杭也会冻着,环顾四周便欲找寻叶尘的身影。一扭头就看到了背身而立的叶尘,脊背挺得笔直衣诀翻飞,在门口凝望着一望无际斜风细雨的远处若有所思。
余珆朝着叶尘门口站立的方向,轻轻开口问道:“叶尘你站在门口,不怕着了风寒吗?火堆怕是快要熄灭了,你帮忙在将柴火添加点,杭儿还未睡醒。她昨日坐车忙前忙后费了不少精力,实在是不忍心这么早便吵醒了她。”
听闻余珆的话语之后,叶尘快速转身快步朝着庙内散落着枯树枝的墙角走去。弯腰快速的拾起一捧枯枝单手夹在腋下后,叶尘便大步流星得朝母女二人方向走去。将手中的枯枝尽数丢弃在一旁,蹲下身子的叶尘趁着火堆尚存的微弱火苗,抓了把枯树叶进去。眼瞅着火势因此变得旺盛起来后,这才挑拣出来一些相较于比较细的枯枝来,握在手中后一发力尽数折断,慢慢的添进去。
火势随着枯枝的加入,火苗也变得愈发旺盛了。看了眼在披风的包裹下还在酣睡中的苏杭,叶尘眼中冷峻的神情化作一片柔软,连忙起身去一旁翻出一些米和清水来,简单清洗过后便将装好米和清水的锅重新架在了火堆上。
看着心思如发的叶尘手脚麻利的做完这些事情,余珆回想起这这些年夫君苏津还有自己出门在外的大小事务,叶尘无一不安排的妥当省心。两人在外人看来是主仆关系,可在余珆心中确是一直将叶尘视同长兄手足。想到此次一行前路未可知且凶险异常,余珆便觉得心中愁云密布,不禁低头看了眼怀中这一无所知的稚儿,将搂着怀中的苏杭的双手用力紧了紧。
心细如发的叶尘怎会没察觉出余珆的变化,将手中一截小树枝丢进了火堆中后轻轻拍了拍手掌,声音刻意压低后开口道:“夫人莫要担心,某心中已做好最差的打算,如若线江都城内已是人间炼狱。以某之能力会誓死护夫人和杭儿的周全,养父母对叶尘有养育再造之恩,夫人只好到时看好杭儿切莫走失就好。”
听完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叶尘这一联严肃的神情,余珆对接下来的路程顿感忧心,只是叶尘这番话语确让自己大为触动:“叶尘莫要胡说,你在妾身心中一直视你为兄长手足。如若妾身成为累赘之时,叶尘大可舍弃妾身带着杭儿火速离开。以叶尘之身手,护杭儿周全离去是无庸置疑的。只是现已至此,实在是挂念家中父母安危。可现如今要将叶尘及杭儿卷入其中,妾身实在是心怀愧疚之意的。”
“夫人莫要这般客气,倒显得生份了。在某心中,也是将夫人是做自己亲妹子一般无二的。夫人挂念养父养母安危,某又何尝不是如此。所以即便这江都城内有洪水猛兽和瘟疫作乱,不亲眼确认养父母安危,某实在是彻夜难眠于心难安。至于夫人所说之言某并不认同,即便危难之际以夫人的身手自保不成问题,某舍命护着杭儿安危即可。”叶尘毫不在意得说完这番话,锅中的米粥此时也适时的烧开了。
拿起搁置在一边的勺子,叶尘轻轻用力将锅中的米粥搅拌均匀,随着锅中米粥翻滚水汽弥漫,粥特有的清香味在清晨空旷的庙宇中飘散开来。食物的香味,总是特别容易唤醒沉睡中的众人。就连余珆怀中的苏杭,也经不住腹中馋虫的蠢蠢欲动,轻柔着睡眼朦胧的双眼坐了身来。
苏杭用力吸了吸鼻子雨后的空气掺杂着一丝泥土特有的清新味道,仔细分辨还嗅出了食物的香气。惹得馋猫循着香气,马上发现了锅中水汽氤氲,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瞅着挪不开视线。
看到苏杭这幅好笑的馋猫样儿,叶尘忍不住神情戏谑的说道:“小娘子莫要心急,暂且帮叶叔看好锅,待某去取点东西后再尝也不迟。”言罢,叶尘快速起身朝门口走去。只见他在庙门脚尖轻轻用力一点,身形便已飘离开庙门几丈有余,身影在杂草丛生的荒地上站稳。环顾四周,很快有所发现电光火石间拔出长剑一挥舞,地上的几颗野菜便尽数离地腾空而起。脚下用力一蹬身影快速移动,尚在空中野菜便尽数稳稳地落入叶尘怀中。叶尘走到不远处的小溪流,将怀中野菜清洗干净,便急忙往破庙赶去。
快步走到火堆旁的叶尘,笑靥吟吟地对着苏杭故作神秘道:“小娘子可要看好了,某给你变个戏法。”说罢将野菜轻轻往空中一抛,长剑挥出几个动作后野菜已化作菜菜碎末一个不落跌入锅中。收回长剑后的叶尘从身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掏出一块酱牛肉,从短靴拔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三下五除二割下一部分切作肉丁也导入锅中。望着锅中掺杂着翠绿新鲜的菜叶和诱人肉香的牛肉丁,米粥散发出来的香气,让苏杭喉头滚动也不知咽下了多少口水。
在角落一众流民也被蔬菜肉粥的扑鼻香气馋醒,不少人毫不遮掩得眼冒精光死盯着这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