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吗?你们?」雷吉纳重复了一遍。
弗雷恩眼见他回过头,声音惊愕,愤怒和无奈,这股情绪穿透了弗雷恩的身体。他吞下一口口水,低着头朝斜后方一瞥。
布莱克嫌麻烦地啧了一声,满不在乎,但他还是高高抬起了手臂,随便一挥,距离最远的两个人才面无表情的上前。
他们一人一边,把弗雷恩夹在中间,他回过头,察觉到鲁提雅仍旧迷茫地眨着眼,蓝色的瞳孔也如同蓝宝石般向外散射着求助的光芒。
「不要看。」壮汉说,推了他一把。
弗雷恩把头摆正,被他们两个赶到石头的另一边,看他们没什么别的,威胁到自己安全的动作,便彻底放松下自己的身体,闭着眼,靠着石头凝神思考。在此过程中剩下两个人警惕地看着左右,也警惕地看住他。
他本来以为剩下两个人会还跟他打听些什么,结果没有发生,到最后,也只能听到另三个人在石头的另一边不时争论,鸡飞狗跳的声音有时都能穿透他那边,内容却难以理解,但大部分时间,还是挺安静的,安静到让人想睡觉,不过也真睡不着。
在一个人累到想睡觉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不多久,这个关系奇妙的三人组合从另一边绕了过来,不过之间倒显得和谐了不少——也许是因为三人都摆上了一副操劳的神色,没精力继续怄气。布莱克仍然是恶狠狠地瞪着他——他来看,是努力想要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却失败了。
恶意消迩了大半,敌意却没有。
「结果怎么样?」
「你是瞎了眼才没看到吗?」布莱克没好气的反问,语气却不带刺,「我这样在你面前你还要问?差点连累死。」
「布莱克……」鲁提雅怯懦地摇摇头。
「我没事,我好得很。毕竟我不像……她一样,我可活下来了。」弗雷恩能够听到他的舌头从牙齿上磨过的声音,「我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了,你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跟上来。」
他停下脚步,鞋底用力地在地面上踩了一下,底部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这样重复了好几遍。
弗雷恩左右看看,自己身边的两个人仍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等布莱克的动作彻底停下来之后,他才幽幽开口:「我想我没有别的选择。」
「不想和我们一起也真的没关系啦。」雷吉纳揪着自己的头发,又把手移到唇边,呼地吹出一口气,把眼中的倦意一口气吹飞,神采奕奕,「又不会生吞活剥了你。」
「雷吉纳!」
「拿钱办事,帮你们带路是我的工作范围。」他撅着嘴唇朝旁笑笑,「我想这明显超出计划了。」
鲁提雅的眼皮一跳一跳,她的视线钉着地面没松开,非常不知所措。
「不,我是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弗雷恩耸耸肩,抬起胳膊,语气明快了一点,「我觉得我一个人……肯定走不出去。」
「我想也是。」雷吉纳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你这装束也不像能一个人出去的样子啊,斗篷姑且不说,但心境上,撑得过去吗?」
「大概,没问题。」
「好了,我看着他,这样你们也方便一些吧?唔?雇主?」他抓住弗雷恩的胳膊,回过头朝布莱克的方向看去。
「随你喜欢。」布莱克怏怏地闷哼一声,「反正今天也算是毁了。明天继续。」
这应该算是同意了吧。他想。后续的安排很快就定了下来,他们四个走在一起,弗雷恩和雷吉纳两人则朝着落在稍后,因为也没什么别的好准备的,便很快出发了——要有什么值得一说的话,就是鲁提雅在布莱克难看的要死的脸色下靠近了他。
他没什么感觉,只是鲁提雅犹犹豫豫地说出好了之后,才觉得伤口的确不那么痛,虽然朝那边看的时候还有伤口,但走上一段时间的路,应该问题不大——就是之后应该还要再处理一下。
她是这么小声说的,笑着的表情很温柔,但也只是昙花一现。
朝着那个方向相继步行,没什么其他一提的,一切平平无奇。
唯一的问题是,雷吉纳比想象的还要饶舌,虽然弗雷恩的回答往往应付了事,换做别人可能就已经彻底断了谈兴,他还是不受影响的滔滔不绝:「你的鲁克棋是哪种规则?」
「唔?」
「鲁克棋……你不会没玩过吧?回头玩玩这个放松一下吧,另外就是,我可是很擅长这个的。」
雷吉纳领先弗雷恩半步,速度没有提的太快,弗雷恩能够勉强跟上,没被落在太后面。
「没有经验。」
「难以想象……你是怎么长大的啊?」
「隐士吧,他是这么叫自己的。所以常识的脱轨也很多。」弗雷恩谨慎地编织着措辞,避免露出致命的破绽和矛盾,「虽然在我看来更像是个疯疯癫癫的人自说自话而已,但这样称呼果然更好理解一点吧?」
「隐士吗,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是这样,你又为什么要出来呢?」
总感觉她口中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表情微妙。
「和她有关……」弗雷恩放慢了一点脚步,一下子落得太远,引得前面的雷吉纳不得不回头驻足,「我是说,我落在这里,和她关系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