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技重施?
他想了想,又随即否决,上次的反应可没这么丰富。
但当他步入迷雾中时,还是丧失了方向感,只是短短的一个转身,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这雾很见鬼,在自己没法打开第三只眼的情况下,什么都看不见,虽然刚才布鲁图说他什么也做不到,但自己果然还是应该试一下。
现在也看不见他,谁也看不见。
只有声音。
背后有人大声说些什么,但刚说出半句话,他就顾不上。拉着他的人力气太大,一下子站不稳,踉跄一下,俯下身,免得自己摔在地上,同时在往前。
拉着他的手松开一点,他连忙趁这时间调整自己的姿势,稍作思索,用另一只手一把揪下披风,又放开仪式用剑,任由其咣当落地,正在此时,下方突然爆发出一片嘈杂的喧哗声,不是正下方,而是某个方向。
他便朝着声音背侧,跟着拉着自己的手走去。
能从背后的声音听出自己的确是在远离最乱的地方,也能够通过快走的步伐判断自己在往下,在楼梯上奔跑的时候亦然,小心地在楼梯上拾级而下,以免两人的步调不一摔倒。
但没有人冲上来,只有金属的碰撞和惨叫,到底是为什么,也无法一下子明白。
视线所及,皆为白茫茫的一片混沌。
即使在下楼梯的时候低下头,也看不清自己的脚和楼梯的高度,完全是凭借着上楼梯的肌肉记忆和隐约的印象。
视线非常差,向前也是一样,最远能看到就是手肘,再往外,胳膊伸入了雾中,回到平整的地面时,也因为顾虑者方向,怎么也快不起来。
和他不同,拉着他跑的人却毫无迷惘。不时能听到喘气。
「克蕾奥诺亚殿下?」
「没时间解释了。」
果然是她。
走廊上——他从回音和方向判断出来的——也是云山雾罩,也许只是自己的视角如此,他们却什么都看得见,这样就非常不利。
证据就是,稍远的脚步声,时有时无的脚步声,和克蕾奥诺亚的反应。
每当脚步声接近,克蕾奥诺亚的手就拉得更紧,即使隔着手套也跟感觉得到不小的力气传了过来。
就像现在。
掌心又被握紧,微微向右倾斜,用了点力,有点引导的意味。弗雷恩便顺从地左脚朝前一蹬,来了一个急转。
一直被拉扯地手臂,在此时稍微放松了点,手臂没有挺的那么直。同时,他们一同低下头,弗雷恩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头上擦了过去,头盔都有些碰歪,好歹没有摔倒。
之后继续加速向前。
像这样重复了几遍,还算挺有默契。没有因为不必要的预备动作丧失速度,也没有在转弯时猝不及防。克蕾奥诺亚就在前面拉着弗雷恩的手,一路向前,在她所熟悉的领域里狂奔。
直到弗雷恩的视线突然彻底清晰,让他忍不住放慢脚步。
而克蕾奥诺亚也在此时停下,靠着墙壁休息。
还在城堡里,某个房间内,灰色的石砖陈列在两边,内部的房间却空空荡荡,但比起之前走过的那些都小上了不小,给人感觉,房间比起之前去过的那些房间都要小上好几号,无法判断是本来就这么小,还是别的原因。而且可能把后面那些人甩开。
说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来得及回头看。
明明是下午,但寒意还是抑制不住窜上脊梁。
把心提到嗓子眼,往回看,什么都没有,只有紧闭着的门,背侧挂着蓝色的,红色的旗帜,旗帜下没有人走过,甚至没有模糊和雾气,视野清晰。看得清楚旗帜上站立着的,狮子的纹样,他忍不住多端详了几下。
又或者,是他实在是不想回头面对克蕾奥诺亚,情感和态度都很复杂。
不如说,这才是让他感到麻烦的源头。
按照现在的情况,她只能做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但弗雷恩有很坏的预感,克蕾奥诺亚就会这么解释。
而这么解释也未必会是真话,但最后,他也不得不面对。
「方便说话吗?」
「当然,这里很安全。」
「那我安全吗?」
没有意识到弗雷恩居然会提出这个问题,喘着气的克蕾奥诺亚,忍不住呛了几声:「当然,我没法对你做什么。」
「抱歉,我忍不住怀疑。」
「什么意思?」
弗雷恩回过头,眯着眼:「所以你的第一反应是带着我跑?」
「他不会有危险。」
这里的他不能是别人,只能是利尔斯国王一个。
「怎么回事?」
「因为我意识到,这是……禁军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