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珠愣了愣,难以理解似的盯着任芝初看了会儿,那表情好像是任芝初说了个并不好笑的笑话。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眉眼都变得柔和很多,“嗯,好。”
听起来……敷衍意味太浓。
就像随口哄一个哭闹的孩子,让她安分一样。
任芝初就有点恼。
她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要很费力才能说出那番话。
能勉强自己笨拙地跟对方交心,还不是因为上了心!
可黎珠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的好心喂了狗。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任芝初心肠冷下去,赌气的撇撇嘴,而后面无表情起来。
她和黎珠并不熟,不过是因为一场自己都不记得的意外,才有了今日这些交集。
但总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就不说她和黎珠还算是陌生人,彼此都不了解,就算她们是恋人——任芝初不知道做恋人是什么样子,但大抵也是对方想做就做什么吧。
她不喜欢被拘束的感觉,因此也不拘着别人。
这种由己及人的怜惜,放在黎珠身上,似乎尤不合适。
任芝初扭过头去,“我随便说说的。”
然后,率先进了房间。
这不是黎珠第一次碰到她的逆鳞。
黎珠跟在身后,似乎还是有些难以理解的模样。
一开始,刚见面时,黎珠就见识过任芝初大咧咧笑着,却寸土不让的挑衅说要定孩子的话。
但平日里,任芝初和邻居相处时,总是很柔和的模样,虽然住在这里不久,但黎珠看得出来,街坊邻居都还蛮喜欢她,尤其孩子们。
可黎珠每次看她人畜无害的温柔模样时,就觉得刺眼。
倒是现在,不软不硬地给她个钉子,反而让黎珠觉得真实——黎小姐实在不喜欢虚与委蛇,但虚与委蛇又是她的必修课。可没必要的时候,她还是喜欢一个人真实的样子,就算那只是她以为的“真实”。
闻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黎珠的表情,小小声叫了声,“姐?”
似乎唯恐黎珠发怒一般,虽然,她也从没见过黎珠生气。
黎珠勾勾唇,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好像刚刚那些曲折的情绪,只是水面的波纹,轻轻荡过去,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她怎么这样!”闻玉有点不平。
黎珠眨眨眼,眸子里已经没了情绪,依旧温和的模样,“到底是我们寄人篱下,要忍耐些。”
闻玉就不说话了。
屁股刚挨着沙发,任芝初就听到黎珠的话。
——寄人篱下?说什么笑话呢。她可一点没看出这两位有寄人篱下的意思,不比她这个主人更像主人,已经要烧高香了。
索性也懒得理。
于是,接下来几天,孕妇餐也没有了,彼此客套的话也没有了。
就连日常打招呼,都从“黎小姐”变成了“喂”。
生疏地像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虽然也差不多就是陌生人。
大多数时候,任芝初都是不爱说话的,尤其在家里的时候。
她懒散散的,仿佛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样,都懒得装出合群的样子来,左右对黎珠这样的贵族小姐来说,她装不装都合不了。
但饭还是做的。
任芝初虽然散漫,可对食物很讲究。她人生的一大乐趣似乎就是吃,各种乱七八糟的零食、水果和饭菜,全都往嘴里送。又常常看直播里推销的什么新奇食物,她都要试一试,几乎隔三差五就能收到快递,无一例外全是吃的。
但吃了那么多,她的最爱还是凉拌酱牛肉。
自从喊黎珠叫“喂”以后,任芝初就没有亏待过自己的嘴巴和胃,常常搞一盘凉拌酱牛肉当零嘴,闻玉看见,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她是饕餮吗?”闻玉简直忍无可忍,“怎么能吃这么多!”
还光吃不胖。
*
闻玉以为,黎珠可能要忍不了了。
但,仔细去看黎珠的表情,却发现黎珠再看任芝初时,嘴角总带着点笑。
倒像是很喜欢她这样似的。
闻玉:……
闻玉只好沉默下来,并且坚决告诫自己,不要妄图揣测上意。
不过有时候,还是免不了嘀咕,“就她这样,怎么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嘛!”
——吃吃吃,就知道吃!
这样抱怨了几次,黎珠终于开了尊口,“她除了吃,还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