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烈日光盈在两人的头顶,地面投落的石榴树影轻轻摇曳。
盛夏太过燥热,地面烘起的热量直叫人汗流浃背,祝星辞躲在阴凉的树荫下,婆娑树影在他的眼睑下方游浮,细碎光斑怜惜亲吻在少年白皙如玉的脸颊,浓烈眉眼恣意,美得张扬。
祝星辞鬓边落下一滴汗珠,满脸都是不耐烦,这天气热的让人烦躁。
牛大壮将车子从车库开出来还要一两分钟,祝星辞瞥了一眼顾行舟,长身如玉的少年站到距离他一步之遥。
在猛烈太阳底下的年轻人,瘦削挺拔,像暴露在黄沙漫天的沙漠中的玉尊菩萨,容貌清冷,身骨澹澹似琅琅修竹。
祝星辞走过猛地一拽,将顾行舟拽到身边,语气像掺杂盛夏暴烈气焰,说:“离我那么远,怕我吃了你吗?”
顾行舟什么都看不见,忽然感到手臂被一道外力扯过去,踉跄几步,胳膊不小心撞到某人的胸膛,听到旁边的少年轻声抽气后又低声咒骂,顾行舟原本紧抿的唇微微多了一点笑意。
耳边还伴随微风拂过树梢,树叶沙沙,似乎清风吹散夏日闷热。
这人的骨头是什么做的,硬得跟石头般的,就跟他的脾气一样。
祝星辞抓住顾行舟的手背,心想等从医院回来,一定要将顾行舟喂胖些,好在顾行舟的天生冷白皮,脾性淡漠,肤感也偏凉。
祝星辞将顾行舟当做夏日解暑的人形空调,心中的烦闷稍稍褪去。
“嘀——”
一辆低调的漆黑小轿车行驶了过来,缓缓地停在他们跟前。
祝星辞直接拉开车门,手放在车门顶下方,将顾行舟塞进车后座,对牛大壮说,“开车吧。”
车子缓缓行驶至加速,夏风扯碎树影晃过透明车窗,空调运转驱散夏日闷热。
坐在车子里,少年的手心烫热粘在他手背,顾行舟想抽手往旁边挪一下位置,离祝星辞远一点。
“想挣脱?”
祝星辞的目光在顾行舟的脸上转了一圈,见他眼眸沉谧如潭水,蒙上一层淡淡迷雾,表情冷淡,很像贩卖机里的无色无味的冰饮矿泉水。
“粘得太近,我怕你热。”顾行舟口吻淡淡,微微侧过头,朝着出声少年的方向解释,似乎在为祝星辞着想。
墨黑发丝垂在顾行舟冷白的额上,眉眼似怜悯众生,嘴角却隐藏无情嘲讽。
不知道为何,祝星辞一看到顾行舟这副表情,就觉得他很装,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类人,就爱和顾行舟对着干。
祝星辞嗤笑一声,忽然拽紧顾行舟的手,还故意地十指相扣,如同横行霸道螃蟹的钳子夹得死死的,说,“不准挣脱,我就爱看你难受的样子。”
顾行舟微微蹙眉,接着就感受到膝盖腿上多了一重物,只听闻少年语气娇纵恣意说,“大牛,等到了医院再叫我,我先睡一觉。”
“是,少爷。”牛大壮看了眼后视镜,看到少爷像只慵懒的猫儿窝在顾行舟的怀来,忍不住眼底泛起笑意,少爷又在欺负顾少爷了,他专心开车。
祝星辞打了个哈欠,横卧在顾行舟的腿上,他午觉还没睡足意,加上睡不得安稳,打算抓住这漫长的路程好好补眠。
顾行舟身上有股淡淡的干净皂香,也许是气味平和而清冷,也许是体温触觉恰到好处,令人心安,祝星辞睡速度倒是很快速,眼眸逐渐朦朦胧胧。
顾行舟能感受到腿上的少年陷入沉睡后的平稳呼吸声,想将少年移开,手指刚触及柔软的发丝,怀里的少年就传来一声含糊梦呓。
顾行舟顿住了动作,指尖传来莫名的发痒感觉,像雪白猫儿路过时用长长尾巴蹭过手指,轻若羽毛触觉,鼓噪人心,让人恨不得想伸手去抓挠一番,指尖泛起痒意。
顾行舟抿了抿唇成一条线,闭上眼睛,听着汽车车轮碾过柏油路上的碎叶,鸟儿飞鸣,再到喧闹的城市噪音,接连不断的汽车喇叭... ...
这一觉祝星辞睡得神清气爽,他醒来的时候刚好到了医院。
预约好的眼科医生的科室在医院的二楼,顾行舟看不见,不方便爬楼梯,祝星辞直接拉着他的手去坐电梯。
电梯口的人挺多的,有坐轮椅的,有还挂着吊瓶的年老人,有杵着拐杖脚上打石膏的年轻人,总之老弱病残的都齐全了。
祝星辞带着顾行舟在乖乖排队,顾行舟步伐走得太稳,不慌不忙,加上他长得极其清俊疏朗,神情平和,恍若与正常人无异。
一抱着三岁小孩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直接挤到顾行舟的前面,还怪里怪气地嘀咕说一句,“什么人呐?有手有脚还过来坐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