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又是腿伤又是脑后的伤,陆攸宁怎么好再让他背着自己。
“算了,你腿还是瘸着的,万一把我摔了怎么办?”
沈迟没说话,黑暗中,陆攸宁也看不太清他的神情,以为是她的话说得有些过了。
陆攸宁又开始后悔:“我是说......反正都快到了,赶紧走吧。”
“是。”
两个人终于重见光明,陆攸宁还未来得及高兴,回头只见沈迟望着他们出来的地方出神。
“怎么了?”
“公主不认识这处?”
陆攸宁这才仔细看了看四周,在看清所处的地方后,也愣住了。
“这是......”
沈迟眉头拢起,没说话。
他们此刻正在林家别院的花园假山前。
那就说明,地下那个密室暗道,肯定跟林家脱不了干系。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在这里建这种地下密室?又为什么要藏着那些东西?
沈迟有了个不好的预感,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份位置,对这些事却又无能为力。
陆攸宁也发现了他们如今所处的地方。
与沈迟一样,她第一时间也想到了地下的那些箱子。
如今有两种可能,第一便是林家对此事确实一无所知,可陆攸宁却不能相信。
以林家的人脉势力,他们都能发现的暗道,林家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那便还有第二种可能,这事是林家人默许的,那么底下的东西......
陆攸宁秀眉拧紧,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事若是她告诉了陆瑧,陆瑧又该如何。
陆瑧虽然登基时间不短,但年纪尚轻,根基不稳,也没有培养出多少忠心于他的可用之人。
名义上是一国之君,可却没有多少实权。
朝中权力基本分为两派,一派以首辅荣洪为首,另一派就是太后所在的田氏家族。
首辅荣洪原为儒生,因科举入仕,一直升到今日的地位,深受先帝赏识,十分信赖他。
以他为首的一派人,出身相似,自认学识渊博,清高孤傲,形成了自己的圈子,时常集会讲学,讽议朝中之事,发表自己的政治主张与见解。
陆瑧自然对他们的心思一清二楚。
打着匡正时弊,反对权贵,心怀天下的旗号,干的却全是些为了自身利益的腌臜事。
说是为民生,为社稷,实则是为了背后之人争利,排除异己。
可就是因为他们这些表面看上去为苍生社稷,为肃清朝政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言论,还得到了广大百姓的支持与拥护。
陆瑧一直受制于他们,对此是切齿痛恨,可他们这一派在朝中根基颇深,且广受百姓推崇,一时半刻确实很难动摇。
再加上他们与巨富商贾联系密切,这些人在天下广纳贤才,培养入仕,为自身争取更多的利益,这样的深厚、盘根错节的根基,要彻底根除,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另一边,田家也是野心昭昭。
如今的太后便是田氏家族之人,因陆瑧不是她所出,为了巩固权力,田家便将女儿送入宫,成为陆瑧的妃嫔。
太后一直催促陆瑧立其为后,全被陆瑧搪塞了过去。
林家与田家关系密切,林宛宣的爹,如今的大将军林济便是田和正妻弟。
如此一来,两家自然而然地成了同盟。
如今她在林家别院密室中发现了这些兵器,他们的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可即便是这样,他们若真要做些什么,陆瑧也无力抵抗。
陆攸宁知道,陆瑧肯定也在暗中调查他们。
此事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以他如今的境况,即便是知晓,也只能装聋作哑,忍辱负重。
陆瑧虽对她做过那样的事,可在这等大事面前,陆攸宁自然还是以江山社稷为重。
陆攸宁与沈迟二人,站在假山前,未曾把自己心中所想透露半分,各怀心事。
可却不知,两人想的却是同一事。
两人沉默地站了许久,直到府里的下人看到他们,惊呼一声,这才打破了沉默。
“公主?!”
下人匆忙跑上前来,再三确认确是陆攸宁后,这才惊讶道:“公主怎么在这里?”
“我家小姐带了人出去寻公主去了。”
陆攸宁反问:“找我做什么?”
这倒把下人问糊涂了,下人一脸迷糊:“今早丫鬟去给公主送早饭,敲了许久的门,公主都没有开门,她便去找了我家小姐,小姐带着我们去了公主房里,让人开了门,在房里不见公主,小姐吩咐我们在府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也没见到公主,等到中午,小姐不放心,就带着府里的人出去找公主了。”
陆攸宁随口说道:“我睡不惯这里的床,出去透口气。”
“你去把他们叫回来。”
下人只得点头:“是。”
“我累了,回房去了,宛宣回来了,你告诉她一声就是。”
“小的明白了。”
陆攸宁看了一眼沈迟,沈迟立刻心领神会,跟了上去。
走到房门前,陆攸宁看着沈迟:“给我开门。”
沈迟没说什么,照做了。
房门打开,陆攸宁进屋后,沈迟往门边走去,陆攸宁听到动静,立刻转身,说道:“我让你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