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可没打算替谢流解释。她被绑架的事封锁得很严密,事情已经过去,她并不想告诉罗想,让她担心。 所以谢流真是警察,她也不好说给她听。 “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干什么呢?” 车边有围观群众指着他们窃窃私语。有人不知道在展览大厅发生的事,以为他们有财务纠纷,而谢流就是仗势欺人的头目。 “咱们要不要报警啊?” “诶,别管别管,弄错了怎么整……” 报什么警,他就是警察!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落进耳朵,谢流倒是不甚在意,忽然转头,点名道:“温可。” 当事人愣了一下,呆呆看着他,有些不解。 谢流用下巴示意她接过绳子:“你来绑。” 顾莎莎力气太小,他担心小偷一挣扎就开。 顾莎莎出乎意料地没反驳,一脸虔诚地把绳索递交给温可,宛如将军向校尉授予勋章。 “同学!”她看到了温可刚才的身手,心里对她十分崇拜,憧憬地道,“你是哪个学院的啊?可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 美术学院的人她几乎都认识,而温可这张脸她很陌生,所以她觉得对方是从其他学院过来的。 温可见她没什么敌意,想告诉她,但手头没有素描本,做了口型给她看。 ——园艺学校。 顾莎莎没看懂,一头雾水:“你不能说话吗?” 见这丫头说话又开始不过脑子了,谢流忙拧眉道:“顾莎莎,先别扯那些没用的!” 顾莎莎虽然不服气,但看他一眼,还是气呼呼地把绳子塞到了温可手里。 温可一看,这不正是谢流帮他撬锁那天用的绳子吗?材质很硬很粗,末端还有金属钢爪。不过她不知道叫什么。 她朝小偷走过去。 少顷,小偷嗷嗷直叫:“太紧了太紧了!骨头要碎了!” 温可手上毫不留情地动作着,表情丝毫没有动容。做完一切,她在众人眼前绕到后备箱,取出一副大剪子出来。 谢流有种不祥的预感:“你……” 咔嚓。 温可把钢爪给剪了。 “……” 眼睁睁看着自己大宝贝被毁掉的谢流表情一变,不可置信地看着把剪刀放回原处的冷漠身影。 顾莎莎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吞了吞口水。她生怕表哥一个不乐意,把小姑娘给往死里骂。早知道谢流最疼自己那堆破工具,脾气又臭,她都不敢这么大胆的! “我觉得她做得挺对的,要是伤到人就不好了!”刚认识英雄,她忙替英雄辩解道。 谢流表情昏昏沉沉,一直抿唇没说话,半天手一松,打开车门将小偷推到车里,看向她:“那么多绳子,你偏拿这条?” “因为我觉得……” 唉,殃及鱼池了,顾莎莎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它酷嘛。” 温可从头至尾很淡定。作为被挟持的人,她需要跟着小偷到警局做笔录,就坐上了谢流的车。 罗想胆子小,说什么也要跟着她,加上她和小偷还有美术学院的女生,谢警官的车完全被坐满了。 平时没少载警局那帮小子出去,谢流扫了眼反光镜,见后座坐满人,倒是很快适应。 见小偷垂头丧气,腿不老实,他挑眉厉声道:“别踹椅子。” 他有轻微洁癖。 反光镜里他表情骇人,小偷连忙把脚放了下来。 “踹的是我的,又不是你的。”副驾驶座上的顾莎莎忍不住嘀咕道,“龟毛。” 谢流不紧不慢地扳动档把:“这是我的车,再多话给你扔出去。”说完,嗒的一声,把车窗锁了,转动方向盘调头。 车子启动,没一会儿,顾莎莎把车窗全都打开,嘟囔道:“有点热。” 雪后初霁,太阳毒辣,把窗户打开刚好温度适宜。不过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笑看温可和罗想:“冷的话你们就说,我再关上啊!” “谢谢。”罗想转头看了眼温可,礼貌地点头,“我们自己关就行。” 温可始终看着窗外的雪景,像是在回忆什么。许久,她的胳膊被罗想拽了一下。 前边开车的男人太有压迫感,罗想怕被他扔出去,将手挡在温可耳边,语气神秘压抑地道:“我想起这男的是谁了!上一次的美术展览,那个国画学姐就是坐在他旁边那个,他就是那个迷弟!” “天啊,真没想到今年还会遇上他们……”说着,她忍不住添了两句,“他们感情真好,居然还在一起。” 闻言,温可诧异地抬头,看向车玻璃上的反光镜。从里面看不到谢流的全脸,只能看见额头。 按照她说的,谢流和前面这个女孩子是男女朋友关系? 外面刚好是红灯,谢流踩下了刹车,将左手搭在完全降下的车窗户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旁边有辆车子左转弯,碾压过路面雪泥,车胎上的雪和泥溅起又落下。 没一会儿,余光看到红灯变成她绿灯,他迅速收回目光。 无意间在车子反光镜里看到后座的情况,他目光微顿。 温可在看什么? 他抬眼看向头顶的反光镜,挑眉, . 警局。 录完口供,温可被请了出去。 谢流看着哆哆嗦嗦有问必答的小偷,知道审问起来没难度,拍拍庞清的肩:“先审着,我出去一趟。” “对了。”他突然问,“有创可贴没?” 庞清不明白他要这个干嘛,不过看到他脸上的一道不明显的划痕,像是被刀子刮过的样子,瞬间明白过来,指了指:“那边抽屉里。” 谢流顺着他指的方向打开抽屉,很快取出两张创可贴。顿了一下,又重新拉开,拿出药箱拎在手里。 庞清收回目光。 此时,温可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拿着手机像是在给谁发短信。 “温可。” 听到有人叫自己,她看过去。 “身手不错。”谢流拎着东西,在与她间隔一个人的位置坐下,放好东西,语气严肃得像是老师教导孩子,表情倒是漫不经心,“不过,这种事还是交给警察来做。万一你没打过对方,恼羞成怒给你一刀怎么办?” 温可静静看着他说完,没有任何反应。 明明没什么表情,偏让谢流觉得她不太高兴。 谢流再想仔细捕捉,温可垂下了眸子,不再看他。 谢流头一次遇见这种性格的女孩,也是新鲜,半晌掏出冰看瞥向温可的右手,出声:“给。” 温可不解地抬眼。 谢流抬起下巴,甩了下冰袋:“处理一下。” 他盯向温可的右手,骨节已经完全青了,可见她刚刚多用力。也难怪小偷被打得鼻青脸肿,话都快说不清。 想到这里,他唇边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很快消失了。 温可从他手里接过了冰袋。 冰袋很冰,外皮一层水雾,新鲜得像是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 她放到骨节冰了一会儿,敷完之后想起脖子上的伤痕还没好,刚要把冰袋放到一边,咔嚓的一声,谢流把药箱放在了两人中间,抬头看他一眼。 药箱是敞开的,温可顿了一下,从里面取出一张创可贴。 谢流往嘴里放了根烟,叼草似的上下摇晃,收回手后看手机。 空气沉默了下来。 温可有些找不准脖子上的伤口的方向,试了好几次都贴不好,撕拉一声撕下来,皱起眉头。 突然,一只手从她手里取过创可贴。 “费劲。看得我真他妈着急。” 男人阳刚的气息扑面而来,脖子被炙热的指腹触碰到,创可贴被迅速贴上了。 “成了。”很快,满意的声音响起,那只手也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