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才从家里逃出来,现在为了帮她又要重新回到那个笼子里去,杜云雁心中总归有些过意不去。
犯上作乱的林悬明让无数百姓生灵涂炭,嗜杀成性的林翊筠将泾州的老幼妇孺绑成一串放在城楼外当了人肉盾牌,他们是十足的恶人,罪不容恕。
可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和他们血脉相连,却正直坦荡,杜云雁就算恨极了叛军,也没办法把这恨意转嫁到那个纯粹善良的陆云夕身上。
“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我回去至少没有性命之虞,你跟着去了要是被抓到还会分我的神。”
杜云雁点了点头,看起来万般无奈,林风眠勾起唇角,快要离开客栈时转身对她挥了挥手。
“疯女人,我们回见!”
京都,皇宫。
尉迟逸接到前线的战报,整夜都没有合眼。
他之前小瞧了这个对手。他本以为林翊筠熟读兵书,用兵会循规蹈矩,熟料他简直是个红了眼的赌徒,剑走偏锋、棋行险招,决定了什么就完全不计得失,孤注一掷。
他凶残成性,却对部下无底线地纵容,只要打仗不出差错,毫无军规军纪。
士兵在战场上拼杀勇猛,他也从来不吝啬手里的金银珠宝,遇上不爱财的便以色诱,既不贪财也不爱色的便抚恤他们家中的年迈高堂。
他深谙人性弱点,胸中沟壑极深,和他交手,全然感觉不出他是个年仅十六的少年。
尉迟逸曾听父皇讲过一些皇祖父的故事。
当年皇祖父在马背上打天下时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统帅,后来他自己也翻阅了几本史书,发觉皇祖父比林翊筠疯得还厉害,若是皇祖父还在世,一定会觉得棋逢对手。
“皇上,该上朝了。”
小桂子扶正冠冕,弯腰的同时甩了甩拂尘,神情恭谨。
尉迟逸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站起来的瞬间感到头晕目眩又跌坐了回去,他被小桂子搀扶着耽搁了好些时候才来到众臣面前。
“皇上,杜元帅兵败被俘,边关战事紧张,恳请皇上另派良将挂帅御敌。”
原本告病在府内休养的内阁大学士高鸿渐再次出现在了朝堂上,尽管他头发花白双膝打颤却还是行了跪拜大礼。
“现如今我军士气低迷,叛军若再连夜攻打琅琊城附近的汴梁,守备军必无力招架。犬子无能,兵败被俘,不堪重用。臣杜如晦,叩请皇上速速下旨另择良将。”
尉迟逸忙不迭站起来走下玉阶,先是亲自扶起了高鸿渐,又下旨平了杜如晦的身。
林翊筠阴险狡诈,无论此次是谁当主帅都会落入他的圈套,杜深忠已不可多得的良将,尉迟逸不愿降罪于他,怪只怪林翊筠手段毒辣。
“杜老将军所言极是,可杜元帅已是我朝良将,朕不觉得有人能胜过他。”
尉迟逸重新坐回龙椅,他俯视着阶下的群臣,思索良久,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朕要御驾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