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哪有解决不了的事儿,无非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帝王们的每一次权利之争,牺牲的永远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子琪哪里敢在将军府妄论朝政,只好含沙射影的说了这么一句。
常明德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指了指面前的两军对战图,“那你看看,我眼前这对战图里,哪一方获胜的机会比较大呢?”
“三爷说笑了,奴婢怎么会看呢?”
“那你猜一个。”常明德挑眉看了眼子琪,
子琪瞅了一眼,确实只单单瞅了一眼。两军隔湖对战,双方各据一座山丘,中间是一汪不大不小的湖,黑子聚军一方,白子却分割两个阵营,从湖的两个方向包抄。
子琪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应该是黑子吧。”
“为何如此说?”
“奴婢也是胡说的,”子琪急忙说道,“三爷不是让奴婢猜一个么,难道奴婢猜对了?”
“大老远的就听到你们吵的热闹,”乔蓉儿拿着团扇突然出现在书房门口,满脸笑意地迈了进来,“怎么,吵什么呢?”
常明德忙站起身,扶着乔蓉儿坐在书房的矮榻上,拿过团扇替乔蓉儿扇着,“你这丫鬟贪生怕死,上了战场,肯定是个逃兵。”
“呦,有三爷在,哪轮得到我们女人上战场。”乔蓉儿调笑道。
“那是那是,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你们受丁点儿的苦。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常明德拍着胸脯道。
“又开始贫了,”乔蓉儿剜了他一眼,心下却为三少爷口中的“你们”揪了一下。这才几日,就把子琪和自己相提并论了?
她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我看你这兵书也读了不少,今天给讲几段,给你儿子听听?”边说边摸着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让他听听他爹今日都学了些什么?”
常明德难得有显摆的机会,纵然听众是两个女流之辈,还有个待在娘胎里不知男女,但也丝毫不影响他发挥的水准,他拿了一幅围棋,黑白子互为敌军,桌上的砚台、笔筒、笔洗都拿来造地形,看的乔蓉儿直乐。
乔蓉儿一会儿盯着常明德的手,一会儿盯着他的脸,看得异常专注,而子琪只看着桌上被列为方阵的黑白子,以及被当做山峦河流的道具。
“……白军主力趁敌军畏首不前时,在城外虚张声势,城内的大批兵力却趁着夜色掩护,顺江东下,悄悄赶到了黑白二军对战的主战场。几万大军协同作战,大败黑棋敌军。待驻守的黑旗军反应过来攻入城内,”常明德将黑子方阵移入划分的城内,唾沫横飞地接着说道,“才发现里面只留数百人,且放火之后这几百兵力也趁乱逃走,给对方留下一座废弃的空城。白旗军在主战场大获全胜,黑旗军即便收回失地,也回天乏力,这就是闻名遐迩的空城计!此一战,白棋军一招制胜,黑棋军满盘皆输!”
“好!”乔蓉儿笑着拍了拍手,“比那说书先生讲的有趣多了!那黑旗军当时为何会只守不攻,畏首不前呢?”
“黑棋军的主将被擒,军心涣散,之前又屡吃败仗,不敢主动出战理所当然。”常明德猛喝了口茶。
“如若不是主将被擒,你说白旗军还可能得胜吗?”
“那是当然,自古兵不厌诈,白旗军既然能使出空城计,自然还有别的招数对付黑旗军,黑旗军本来有主场优势,却只守不攻,畏首畏尾,对上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白旗军,只有失败的份儿。”
“好,今日你这故事,又是打哪儿来?”乔蓉儿笑问道。
“这可不是我瞎编的,”常明德一挑眉,神色得意道,“明威将军一战成名,就是因为这招空城计!”
“大哥?”乔蓉儿惊讶道。
“嘿嘿,你不知道吧?”
“那你快说说!”乔蓉儿急问道。
“这黑棋军便是守太平州的兵力,守将袁起被俘,越过援军畏惧不前,离城50里扎营,只守不攻,意图耗尽我军粮草。可哪里想到大哥智勇双全,上演一出空前绝后的‘空城计’!大批楚军早已趁夜撤退,支援主战场金陵。最终,越国大败……”
耳边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子琪低垂着头,咬着牙,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眼泪再也忍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滴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