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涉也未必要追问,只是听她说起石匣,心中不由一动,“此剑在石匣中?”
秦采桑很自然地点头,“是啊。”
姜涉不禁一叹,“世间奇事实多。”
秦采桑眼睛一亮,“听姜兄的意思,这把剑莫非也自石匣取出?”
姜涉颔首道:“不错。那石匣乃是暴雨后被冲刷出来,形状颇奇,有人便将它擦拭干净后送给了家父。当时家父也只当它是寻常石头,只为石上刻着一行字,颇为有趣,才一直留了下来。”
秦采桑问道:“不知刻着的是一句甚么话?”
姜涉唇边不觉蕴起淡淡笑意,“大侠不好当,三思而后行。”
秦采桑笑起来,“的确有趣。”
“是啊,后来才知当真是高人隐士,别具一格。”当时都只以为是哪个顽童淘气,根本无人想打开一观,直到后来……她想到这里,不觉微微一叹,“不过这位前辈的字迹么,就有些……”
秦采桑竟然笑道:“不须说,定是歪歪扭扭,似足顽童手笔。”
姜涉心中已隐有猜测,“秦姑娘如何知道?”
“我是太晓得了。”秦采桑今时想起还只觉啼笑皆非,将那一日在洞中得剑经过从头说来,“这位前辈诚然是……有趣得紧。”
姜涉却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段渊源,当真堪称奇遇,她瞧着并排在一起的两把剑,同样的寒光璀璨,同样的银钩铁划,同样的藏身石匣,这世事造化,当真奇妙,“这么说,这两把剑极可能出自一炉。”
“可不是么?”秦采桑也料不到会有如此际遇,“当时我还想不通,如今看来,定是这两位前辈换着藏剑无疑了。”
姜涉点了点头,“又或者,是一起藏剑。”
“也许。”秦采桑想起那最先一行引她注意的刻字,再一寻思,还是点了点头,“不过的确是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姜涉心潮尚是澎湃,再把那双剑端详几眼,却不由轻轻一叹,“只不知两位前辈经历过什么,何解有名兵却不传世,而要这般分藏于地下,若非机缘巧合,岂非埋没了他?”
“我倒从来没想过这个,不过既然姜兄提到机缘巧合四字,我想,这两位前辈或许是有意为之罢?宝剑应时而出,赠予有缘之人,想来合该归你我所有。”秦采桑将她的剑送归鞘中,微微一笑道,“不过如此说来,姜兄与我也甚有缘分呢。”
姜涉不禁再瞧她一眼,但见她明眸流光,却并无半分旖旎情.事,知她口中的缘分无关风月,单为那一点真心真意,便也只是微笑,将剑递还给她,“的确是甚有缘分。”
秦采桑点了点头,“可不是嘛,如此说来,我倒该谢谢今日那瓜娃子,若不是他故意指错了人,我都不会识得姜兄。”
“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姜涉微微一笑,“只是说起来,秦姑娘那时又如何称我为余堂主?”
“那个呀……”秦采桑眨了眨眼,“余堂主其实就是余舟,他也用剑,听说是石头教的二当家,姜兄应该也晓得石头教吧?”
姜涉点头道:“略有耳闻。”
“他们可猖狂啦,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我在镇府抓着那瓜娃子闹事,他就同我讲他们二当家在洛阳,问我敢不敢上门挑战,那我岂会说不敢?就带着他来了洛阳。”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结果这小子今日便骗了我,我又瞧那位胖官人窘迫得很,倒也没有怀疑,于是就这般误会了。”
“原是如此,的确是……”姜涉轻轻一叹,见秦采桑转头望过来,只觉有万千言语似乎都能讲说,却又似乎全然描摹不出此时心情,顿了一顿方才笑道,“甚是有缘。”
“是啊。”秦采桑重重点了点头,“就是有缘。”
两人再一对视,便又忍不住齐齐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