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自诩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隔三差五的逃师门的课,还能被选为高岭门当代金丹的翘楚,派来金杯秘境不是? 可她现在却不明白虞山道士的话里藏着什么含义。 将手中握着的血玉向前一伸,虞山的表情很是沉重。 “血玉的由来,几位道友可知晓?” 血玉这东西,几人倒是都不陌生。修士在寿元将近的时候,常常会到处寻天材地宝,好将自己的魂灵保下来,万一哪天还能复生对不对?即便自己也明知几乎不可能,多半会被发现的后辈们拿来做机缘利用,然而坚持这么做的人仍不在少数。 凡人也是如此,在死后下葬之前将玉石塞入口中,便妄想能把自己的魂魄锁在人间。 大多玉石没有灵,不过是块顽石罢了。可若遇上灵玉,魂魄倒也真的能锁住。当尸身内的血液慢慢渗入了口中的玉石内,便能带上丝丝的红。 此类尸玉,便唤作血玉。 当一块尸玉成了血玉,它便不再是凡人能够驾驭的物件了。反之,血玉是魔修难得的用来替生的至宝。 见几人点头,虞山道士掀开了手边大缸的盖子,刺鼻的臭气再次袭来,他却没有向上次一般躲开。 朝寒松招了招手,虞山道:“和尚,用你的眼睛看一看。” 血玉不是什么秘密,佛修的慧眼在这方小世界也是鼎鼎有名。寒松能代表北山寺前来金杯秘境,想来定能慧眼识人。 寒松走到大缸之前,低下头超里头望去。缸内似乎存着一个孩童的尸骨,虞山见他皱起眉头,焦急的问。 “看到些什么?” 听说慧眼能断前后五百年,若是这和尚练到家了,便能轻松的验证自己的猜测。 “什么也看不到。” 直起腰来,寒松摇了摇头,指着尸骨上头一张已经看不清的符纸,示意虞山将它掀起来。 正派修行之士,很忌讳触碰惨死之人的尸身,一来是担心魂魄残留的怨气给自己弄出什么心魔来,二来,就不吉利。 眼下密室之中有四人,符纸是道家的符纸,摘符一事虞山道士没有理由推脱。谁让这个败类是他玄门的呢。 闭上眼睛,虞山道士伸手进了缸中,指尖触上了符纸的一角。然而许是时隔多年,符纸已经和孩童尸身的衣衫粘连栽了一处,他用指甲扣了几下,才勉强将符纸掀了起来。 捏着符纸扔到地上,虞山道士眉头紧皱,将触碰过符纸的手远远的伸到了一边。不知是在嫌弃那道士,还是嫌弃此时的自己。 “这会儿能看见了吧?” 没了符纸,寒松再向缸中望去的时候,的确是看见了。可看完之后,他倒觉得不如不看。 “我佛慈悲。” 一手竖立在胸前,寒松的脸上竟然闪过了一丝惊惧。 “你看见什么了?” 灵璧察觉和尚的神色不对,顾不得先前缸中所存给自己留下的阴影,连忙快步走到了寒松和虞山道士身边。 寒松作为武僧,不论是修身,还是修心,都讲究一个坚硬如铁。可当慧眼中浮现百年前的画面时,他却忍不住红了眼眶,勉强开口,声线也带着颤抖。 他瞧见了盖这观的道士,身穿道袍风姿卓绝,纤尘不染,是一派仙人模样。 道人面无表情的十个孩童捉到了密室之中,即便年岁尚小,但依稀能够分辨出其中一个便是百子城的城主。城主被道人拎了出来,收做了徒弟。 剩下的九个,叫道人为难了。 紧接着寒松看见一位衣着褴褛的乞丐被带到密室之中,道修将他捆绑着,从少年城主的皮肉之下,揪了一只蛊虫出来,塞进了乞丐的口中。 一阵抽搐后,不论他问什么,那乞丐变答什么。他知道了九世重阳之法,可惜不能生子也无大用。 又过了些时日,道士兴冲冲的从观外归来,手中握着一块血玉。锁上神殿的门,便跳到了密室之中。 道士的手抚着徒弟的脑袋,仍是仙风道骨不假,可严重却已经染上了癫狂。 “好徒弟,师父要成仙了。” 说着他从怀中拿了一颗丹药出来,塞进了徒弟的嘴里. “此乃一颗魔修的内丹,吞之可得千年岁月。你与师尊我守上八百载,剩下的日子我就放你出去。” “到时候,你想修魔便修魔,想修道便修道。” 手中握着的血玉闪着微弱的光,小徒弟看着自己的师尊,抬头发问。 “师父,八百载我会被虫子吃光的!” 道士仰天大笑,手指着顶上的神殿:“那么多信徒,你挑几个美貌的女子,多生几个。” 小徒弟被他这么一说,竟然还红了脸,点点头道知晓了。 密室之中绑着先前的剩下的九个孩童,道士沿着他们的挨个走过,也不知用了什么标准,选出了其中的一位。 “你们走吧。” 指着一旁的木梯,道士摆摆手对着剩下的几个孩子说道。 孩子们一个个的,可能是受了惊吓,竟然停在原地不动,愣愣的看着道士,像是不敢相信一般。 道士和颜悦色,身上没有半分魔气:“走吧,回家吃饭去吧,母亲还在家里等着呢。” 八个孩子回过神来,争先恐后的攀爬着木梯离去。道士转过身,揪着选出那位孩童的后领,拎到了大缸之前。 另一手上忽的出现了一柄匕首,道士用刀尖往孩童的额头一点,那孩子便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了。 紧接着匕首朝着自己的胸口一拉,深入皮肉,一连拉倒腹部。 似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低头笑着将血玉抵着孩童的舌尖送了进去,紧接着匕首沿着孩童的胸口,一连划到下腹,道士将他搂在了怀中。 皮肉相接,血肉相融。 “九世重阳,你便是我的第一世。” 说完他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小徒弟:“来,将师尊搬到缸里,盖上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