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溪的战局正到关键时刻,“嗯”了半天也“嗯”不出个所以然,过了那焦灼的时分才道,“不是,大概是欠费了吧。”
贺言舒没再说话,他淡淡地垂眸,拿好钥匙,转身下了楼。再上来时,梁溪已经没再打游戏了,家里也恢复了供电,客厅的灯光亮如白昼。
桌上,果然没有碗和盘子。梁溪没等他吃饭。
看到贺言舒面无表情的脸,梁溪马上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道歉:“言舒,对不起啊,新赛季刚到,我有好些装备要买。你给我的水电费,我就暂时挪用了一下,等我工作发了工资,一定补上!哦不,后面几个月的水电费,我来交!”
“没事。你交我交都一样。以后打游戏记得开灯,在黑暗里对眼睛不好。”贺言舒疲惫道,“有点累,我去洗澡。”
“哦好,你累的话就早点休息吧。”梁溪望着贺言舒的背影,虽然贺言舒还是像以往一样温柔,却叫他莫名有点恐慌。
冲完澡躺到床上,贺言舒的心情才从低落中恢复了几分。
其实他不是计较钱的人。他从小就对这些身外之物没那么在意,比起财物,他更看重身边人的感受。他也有那种传统的、大男子主义的观念,认为他和梁溪在一起的开销本来就应该全部由他来承担,而不必按时下最流行的AA制。
他只是觉得很挫败,那种挫败感是深深地来自于心底,让他怎么努力也无法忽视。
扪心自问,他作为恋人已经尽力地去照顾对方、爱护对方,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替对方考虑好,绝不勉强对方做不愿意的事。像以前在学校里一样,他做任何事情都力求完美、无微不至,不论是对学术、还是对工作,抑或者是对感情。
可是该说是恃宠生骄还是什么,他的感情都不怎么顺利,尽管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
梁溪是,当年的纪沉鱼也是。
他闭眼靠在枕头上,决定暂时停业几天。他需要散散心,再和梁溪谈谈。
他倒并没有那么悲观,他的观念接近老一辈的人:什么东西坏了,只要不是彻底没救,他的第一个反应都是去修,而不是换一个新的。
他有自信能修正这段关系,或许他要做的只是摆正自己的心态。他们是两个男人,粗枝大叶是常有的事,不应该那么矫情。梁溪平日里的热情、开朗都是很好的特质,因为对方的小缺点而无视整体,是不客观的做法。
像贺言舒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自我反思,什么事情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责怪他人——倒不是他自轻自贱,相反他是太自负又太自律,如果事态发展脱离了他的想法,那一定是他的责任。
他给自己的滑翔翼教练发了条消息,约他明天一起去飞几趟。
滑翔翼、跳伞、原始丛林探险,男人喜欢的刺激的活动,贺言舒也不例外。他觉得极限运动时的他能脱离平时的枷锁,做他真正想做的那个人,自由、疯狂、舍生忘死。他平日里习惯安宁,却也不得不承认,偶尔的刺激会让人癫狂上瘾。
至少用来释放压力很不错。
第二天,贺言舒和协会的专业教练在约定地点见面,教练却遗憾地告诉他风力太大,不适合飞。
贺言舒站在那海边悬崖上感受了一下,以他的滑翔等级,的确有些危险。他虽然想减减压,却不是为了刺激不要命的人,考虑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放弃。
改天再来也行。
教练看着他失落的神情,建议道:“可以换成双人跳伞。”
跳伞也不错,而且有教练在身后控制着方向,不会出什么大岔子。贺言舒点头同意,去换跳伞的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贺言舒却看到了个不期而至的人——纪沉鱼。那人和他一样地全副武装,笑容灿烂地看着他:“教练刚刚突然闪了腰,叫我陪你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