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尧瞳孔微张他低下头看着怀里表情呆滞生无可恋的小猫,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刚才听到的是这个小家伙的声音吗?
沉尧不敢确定,宛若是惊鸿一瞥般那道少年的声音就好像是他的错觉一般再也没有出现了。
没有灵力波动意味着这并不是传音,而且显然也不是白溪的嘴能说出来的。
沉尧心念一动一个猜测隐隐浮现。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低下头又一次把脸埋在了白溪肚皮的毛毛里吸了一口这一次,他无比确定自己听见的就是白溪的心声。
怎么又来一次?
当我们小猫猫是你想吸就吸的吗?
行吧好吧,你吸吧。
这绝对不是一盒糖糕就能哄好的事情,至少两盒!
沉尧没有抬头,脑海中回响着白溪愤愤的声音他眼中情不自禁地带上了几分笑意。
躺在他手心里的小猫仍然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没有任何动作若不是听见了他的心声,沉尧恐怕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个小家伙其实远比他想象的活泼更多。
也可爱很多。
沉尧一向不喜吵闹的环境,可这一次却是个意外。
能够听见小家伙活蹦乱跳的声音沉尧却没有半点不耐烦,他抬手摸了摸白溪的脑袋低声道“多谢。”
听到沉尧的这句话,白溪猛地支愣起来笔直地坐在沉尧的手心里歪着头打量着沉尧。
看样子沉尧已经从刚才的失控中清醒了,只是苍白的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衣服上也因为沾满血迹而显得狼狈不堪。
在白溪的记忆里不管是他书中描写还是他见过的沉尧从来都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从有过如此失态的一面。
四舍五入,他也算是见过仙道第一的丢脸瞬间了。
白溪心中满是欣慰,他一脸慈祥地拍了拍沉尧的手心。
好了,我们都是掌握着对方秘密的人了,
你也忘了,我也忘了,这样才是好朋友。
意识到似乎只有埋在白溪身上的时候才能听见他的心理活动,沉尧不禁感觉有些遗憾。
从这小家伙的面部表情也能猜到他的内心此时一定非常丰富,但他已经从猫肚皮上离开了,沉尧顿时觉得自己错过了一出好戏。
白溪摇摇晃晃地站在沉尧的手心里,一副随时准备跳下去的样子。
想起刚才小猫埋着四条短腿朝他跑去的样子,沉尧才恍然白溪已经不是刚到他身边时那个路都走不稳的小猫了。
他弯腰想把白溪放回地上,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小猫身侧的伤口。
白溪猛地一颤,比起伤口,沉尧似乎想要放他自己走路的动作更让他感到惊恐。
白溪毫不犹豫地用爪子紧紧地抱住沉尧手腕,说什么也不肯下地。
怎么能让小猫猫自己走路呢。
就离谱。
发现自己似乎理解错了小猫的意思,沉尧只好把他托在掌心,微微凹陷一个弧度,让白溪能够更稳地坐在中心。
沉尧的手指轻抚开白溪身侧的绒毛,刚才的动作让小猫的伤口重新撕裂,此时还在往外浸血,金色的绒毛因为血液的浸染凝成了一条条的,显得格外狰狞。
“没保护好你是我的过失。”
沉尧的眼中闪过危险,他回头看了眼刚才魔族尸体的方向,一时间觉得自己太过于便宜他们了。
沉尧不禁有几分后悔,若不是他丢下白溪一个猫在客栈,魔族根本不可能趁虚而入带走小猫,更不可能有机会伤害他。
白溪没看见沉尧眼中的情绪,他还沉浸在没有办法记录下沉尧如此狼狈一幕的遗憾中,又因为沉尧的动作感到很不适。
哪怕沉尧只是碰了碰他伤口周围的绒毛,但牵拉感还是让白溪感到非常不舒服,他不满地轻叫了一声,避开了沉尧想要继续查看他伤口的动作。
“回去给你上药。”沉尧摸了摸白溪的脑袋,施了一道清洁术把自己和白溪身上弄干净,又恢复到了从前白衣飘飘的高冷仙尊。
白溪趁此机会往沉尧的手心里一倒,装作一副身受重伤柔弱无力的样子,也不管自己伤的是哪里,反正就是没有办法下地走路了。
沉尧哪里看不出他的小心思,只是他心中满是愧疚,自然是纵容了白溪的行为。
靠着耍赖,白溪成功地拥有了人形代步车,坐在沉尧的手心里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客栈。
楮子煜得到了沉尧的消息,早早地就在客栈大堂等着一人一猫回来。
自从得知了白溪被魔族抓走的消息,楮子煜立马就明白了魔族的调虎离山之计,担心的同时禁不住地懊恼,尤其是看见沉尧亲自追上去的瞬间,楮子煜的后怕达到了极值。
此时见到沉尧并没有大碍,楮子煜才松了一口气,五大三粗的汉子差点当着一群人的面哭了出来。
天知道当他得知沉尧一个人去追高阶魔族的时候心里有多绝望,单榕出门之前专门叮嘱他看好沉尧,要是三师兄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他恐怕会直接被二师兄赶出无定宗。
“师兄”楮子煜刚一开口,肩膀上就被挨了一巴掌,这一下力度不楮子煜知道这是师兄表示自己无碍的方式,忍不住又恢复了平时的嘻嘻哈哈。
“过来。”沉尧冷声叫道。
楮子煜不明所以,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客房。
沉尧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瓶精致的药膏,他把白溪放在桌子上,在小猫的身下垫了一个柔软的枕头。
之前白溪一直贴着沉尧,除了毛发凌乱之外没有多少异样,楮子煜的注意力又一直在沉尧的身上,并没有发现白溪身上的伤。
此刻白溪被放在桌子上,楮子煜才看见了一道几乎横跨了整个猫身侧的伤口,顿时满脸心疼。
“那两个魔族干的?”他咬牙切齿道,眼睛紧紧地黏在白溪的身上,难受得恨不得把伤转移到他自己的身上。
西西还那么小就受了重伤,说不定还会因此留下心理阴影。
沉尧不理会楮子煜的愤怒,他打开伤药的盖子,动作一滞:“怎么弄?”
楮子煜顿时心领神会:“要上药的话,伤口附近的毛都要先剪掉才行。”
他平时经常帮家里的小猫处理伤口,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这也是沉尧把他叫进屋内来的理由。
白溪一听要剃毛,顿时脸色大变,也不顾着伤口了,猛地跳到了桌子边缘离两人远远的。
卧槽,梦里追着他剪毛的大剪刀原来是真的吗?
小猫表情惊恐,耳朵迅速压平,隆起后背充满警惕地盯着对面的两人。
毛毛就是猫猫的衣服,四舍五入这两个人就在图谋让他裸奔!
谁能接受这种侮辱!
“西西。”楮子煜轻快地喊道,手上拿着药瓶对着白溪晃了晃,哄孩子似的道:“上了药伤口才能好,乖乖好不好”
沉尧第一次养猫,更没有处理过这么深的伤口,楮子煜理所当然地认为沉尧叫他进屋来是为了帮白溪上药。
虽然上药这种事情若是做不好惹疼了小猫说不定还会遭到记恨,但这也是楮子煜为数不多能够当着沉尧的面和白溪亲密接触的时间。
一想到沉尧在旁边只能看着他抱着西西哄西西,楮子煜就不仅感到有些兴奋。
白溪顿时一阵恶寒,忙不迭地后退了两步离楮子煜更远了一点,把害怕两个字写在脸上。
沉尧只是看了白溪一眼,根本不在乎他这般闹脾气的行为,淡定地继续询问:“然后?”
“剃了毛上药就可以了,但是要注意不要被他自己舔到伤口了,不然可能会感染。”楮子煜说完这句话这才意识到他可能理解错了他师兄的意思,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师兄,你要帮西西上药吗?”
沉尧奇怪地瞥了楮子煜一眼,似乎在用眼神回答“不然呢”。
楮子煜的计谋顿时落了空,整个人的情绪一瞬间从最高峰降至了最低点,他满脸遗憾地望着白溪:“西西你忍忍吧,师兄他要自己给你擦药。”
言下之意,我师兄他技术不好,你要不要主动提出让我来?
然而白溪心中满满都是楮子煜居然要让他剃毛,现在看见他就觉得火大,更不要提主动和楮子煜站在同一战线了。
他毫不客气地朝楮子煜叫了一声,眼中写满了嫌弃。
十二个时辰内他都不要和楮子煜关系好了。
见白溪对他一脸抗拒,楮子煜只好暗自遗憾自己想要和白溪贴贴心思彻底没戏了。
“你很闲?”
沉尧的三个字顿时让楮子煜心中警铃大作,他忙不迭地交代了所有注意事项,一步三回头地从房间离开。
他想看西西。
但不想看他师兄和西西恩恩爱爱。
楮子煜离开之后,屋内一瞬间陷入了死寂。
一阵清风吹进了屋内,白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伤口因为他的动作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可尽管如此,白溪并没有任何想要往沉尧身边靠近的想法,虽然提议的人是楮子煜,但是他相信沉尧最后肯定还是会照做的。
头可断,血可流。
猫猫绝对不秃头。
沉尧狗男人不要想动他的毛!
他忍住了自己下意识想去舔舐伤口的动作,充满警惕地盯着沉尧,生怕对方趁他不备的时候冲上前把他的剃了个精光。
白溪根本忘记了如果沉尧想要强行给他剃毛的话根本不需要出其不意,在绝对实力面前,白溪这点小功夫根本不够看。
沉尧好像完全不在意白溪的态度似的,他在桌子旁边坐下,慢条斯理地从储物戒开始往外拿东西。
一包果脯。
一包绿豆糕。
一包茯苓饼。
一串糖葫芦。
沉尧的储物戒中似乎有拿不完的零食,只是随便挑出来的几样看起来都是晶莹诱人,散发着白溪没有办法抗拒的香味。
四只脚完全不受控制地往前迈了两步,等到白溪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沉尧的面前。
“擦药吗?”沉尧低声问道。
白溪的目光望向放在一旁的惊虹剑,又回到这满桌子的零嘴上,难得的产生了动摇。
擦药剃毛。
擦药满汉全席。
剃毛满汉全席。
没有小猫猫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
白溪心中可谓是天人交战,他不想面对剃了毛光秃秃裸奔的自己,可又不愿放弃这一大桌子的零嘴。
虽然听不见白溪的心声,但沉尧还是能很准确的把握住他的心理活动。
“嫌弃剃毛不好看?”他轻描淡写地就说出了白溪心中所想,似乎并不意外他会有这种臭美的想法。
被戳中心思的小猫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目光飘忽,就是不敢去看沉尧的眼睛。
“上完药带你去买衣服。”沉尧掰了一小块绿豆糕送到白溪的嘴边。
白溪的眼睛亮了。
如果能有衣服的话,那他还是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身上的毛少了一块儿。
猫爪子指着桌上的零食,朝沉尧扬了扬下巴,眼神中满是暗示。
“擦了药都是你的。”沉尧弄碎了一小块果脯喂到白溪的嘴里,甜滋滋的香气一瞬间充斥了白溪的整个口腔。
他嘴里含着果脯,感受到身侧传来痛痒交织的触感,身体僵硬地一动不动,生怕自己一个乱动受伤的就不单单是他的毛毛了。
沉尧手上操纵惊虹剑,锋利的剑刃一点点地剃掉了白溪伤口周围的绒毛。
惊虹剑灵虽然对上次给白溪切糖糕的事情怀恨在心,但他也能感受到主人对于白溪的重视,当剑身贴到白溪身上的时候,他特意收敛了自己的锋芒,以免弄伤了白溪。
惊虹剑被沉尧用火烤暖和了,所以贴在身上也并不觉得冰凉。
伤口周围的绒毛很快就被剃了个干净,没有了这些阻碍,给白溪上药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药膏上身的一瞬间白溪就能感受到它的疗效,冰凉的药膏贴在身上很好的冲淡了伤口带来火辣辣的疼痛,很短的一段时间,白溪就快感受不到伤口的存在了。
这肯定又是单榕杰作。
白溪一转头,果不其然就在上面看见了专属于单榕的天青色药瓶。
万金求不得的仙药就为了给他处理一个这么小的伤口,白溪不禁感觉到了几分资本的罪恶。
不过见沉尧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白溪甚至好奇沉尧是否知道自己二师兄的药在外面是怎样珍品。
帮着白溪上完了药,沉尧顺手揉了一把猫脑袋,很自然地把捋下来的毛毛弄干净搓成一个小毛球塞进白溪的储物项链里。
“过几天项链借我一用。”
白溪点了点脑袋,这条项链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若不是有它在,白溪现在已经是一块猫饼了,哪里还能在这里享受满汉全席的日子。
事到如今,白溪可算是一点都不嫌弃沉尧送的礼物了,在心中唾弃不识货没有沉尧的先见之明,乖巧地扬着脖子任由沉尧动作。
目光扫过镜子里秃了半边的自己,白溪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了。
他仰头看了沉尧一眼,眼珠子转了转,顿时计上心头。
在沉尧撸猫的同时,白溪开始善意地提醒他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
虽然沉尧用了清洁术将自己身上的血污处理干净了,可白溪还是记得他刚才整件衣服都被染红的场面,想必藏在衣服下还有不少伤口。
最关键的是,上药就要脱衣服,同样都是伤员,凭什么只让猫猫裸奔?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看见沉尧脱衣服的画面,白溪就忍不住激动,只可惜没办法记录下来,不然以后用来要挟沉尧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圆圆的猫爪子不停地拍打着上药的瓶子,白溪嘴里不断地发出“喵呜”的催促声。
我要!
看你!
脱衣服!
此时的沉尧并不能猜到白溪的真实想法,他看着面前焦急的小猫,情绪复杂。
自从迈入大乘期以来,除了自己之外,修真界几乎无人能够伤得了他,而在魔气爆发的时候,疼痛能够让他保持清醒,因此沉尧也更习惯于让伤口自然愈合。
虽然每次出门单榕都会帮他准备很多上好的伤药,但沉尧从来都不大喜欢用,他也一直认为二师兄的这个行为是多此一举。
储物戒中不知不觉就积攒了一大堆用不上的伤药,沉尧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一只猫催着上药。
“你要帮我吗?”
这话一出口,一人一猫都愣了一下。
白溪满脸震惊地望着沉尧,似乎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他会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