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笑而不语,但眼睛却瞥了一眼账单。
那意思无非就是说:谁让你瞎点那么多?
“那什么,”
戚柏平复了一下心情,忍住了想要掀桌的暴力情绪,尽量平和地说,
“我钱不够。”
不是不够,是压根没有。
刚才那个男人就是个假惺惺的混蛋,前一秒还说着“把命给你”的好听话,下一秒就把钱包带走,一毛钱都没给戚柏留下。
“好的先生。”服务员收回账单,摸出电话。
戚柏:“你干嘛?”
服务员:“报警哦。”
戚柏:“……”
他赶紧阻止对方,那张清隽漂亮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开始显出几分无措。
“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戚柏灵光一闪,道,“我可以留下来给你们刷盘子。”
服务员摇摇头:“我们有全套机洗消毒设备。”
“那我……我给你们站门口当迎宾?”戚柏对自己的长相很有信心,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冲服务生抛了个媚眼。
然而服务生继续摇头:“我们是正经地方。”
戚柏:“我也是正经人。”
服务生:“。”
这么拉扯了好一会儿,服务生似乎完全不打算通融的意思。
戚柏忍不住回想陆谴离开前的那个笑。
那哪里是什么风度翩翩,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阴险狡诈!
“那你报警吧,把我关起来,这样我还能有住的地方。”
戚柏自暴自弃地说。
服务员:“其实,刚才那位先生有一句话留给您。”
“什么?”戚柏的眉梢陡然一跳。
“他说,”服务员眯着眼睛道,
“如果你对自己的选择后悔了,那么……他正在楼下等你。”
戚柏:“……艹”
这个该死的,料准了一切的,把他当猴耍的混蛋!
戚柏觉得自己应该生气。
可他现在并没有太多好的选择。
于是脸色只沉了片刻,他很快露出个妥协的假笑,对服务员说:
“行,给我带路。”
-
五分钟后,戚柏站在了陆谴那辆集满灰尘破破烂烂的车前。
他的脸上完全不克制地露出了“不是吧?”的表情。
他以为陆谴这么煞费苦心拐弯抹角地想要带他走,至少说明这人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能让他接下来的时间过得舒坦些。
戚柏不怕谁对他居心叵测,反正如果到时候这人真的动手动脚,他就直接卸了对方的胳膊。
可他万万没想到,比起对方对他别有企图,更让他难以承受的是……
这辆车看上去已经快要散架了!它真的能动吗?!
而陆谴走过去,仍旧保持他的绅士礼仪,为戚柏拉开了车门,并说:
“车上很干净,不用担心。”
“……谢谢提醒。”戚柏嘴角抽了抽。
他在乎的是这个吗?!
他在乎的是,这个男人大费周章地把他哄到这儿了,结果就让他看这?
一辆看上去随时都要寿终正寝的二手车,这让戚柏开始怀疑,自己接下来的几天究竟能不能吃饱饭。
他没动,陆谴也不催。
直到毒辣的太阳把戚柏的额头给晒出一层细汗,他才犹犹豫豫问了句:
“你这车……空调还能用吧?”
陆谴宽慰道:“当然。”
最后,戚柏含泪坐上了车——
他没想到,自己穷困潦倒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以为终于要过上富足的生活了,兜兜转转还是这么穷酸。
在陆谴给他关上门的刹那,他忍不住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恨地盯着陆谴,忍气吞声说了句:
“我警告你,你住的地方至少不能漏雨。”
陆谴被他逗笑,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就像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一样,用低沉温柔地声音安抚他:
“好,一定不会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