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只显示了一个字母:‘j’
席寒看了看,指腹向右一划,电话直接被挂了。
他面无表情地按下清洗键,耳边传来的是细细碎碎的水声,过了几秒之后,电话又响起来了。
席寒正想挂掉,一看名字,是江天。
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顿了顿,接通了。
那边的声音有些欢快:“三哥,是我。”
江天年龄不大,自小被江二夫人养得天真,性子很讨喜。
这种天真在江家显得尤为可贵。
席寒挺喜欢他的,自小一起长大的,论血缘的话他们身上还留着一半相同的血,便开口道:“嗯,小天有什么事?”
江天看了一眼身边的中年男人,又看了看自家哥哥,面上有些为难:“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席寒直截了当道:“我不回来,你不用替他问。”
那边沉默了一瞬,然后江天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席寒挺有耐心的,他这人一向是对事不对人,哪怕刚才很不给面子的拒绝了,现在对江天的口气也称得上是温和:“小天,还有什么事吗?”
江天看着江父摔门而去,现在才松了口气:“没啥事。”他想了想,无奈脑子中空空如也,又不想挂席寒的电话,于是搜刮出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给席寒说:“哦,对了,三哥,大哥可能要离婚了。”
江天口中的大哥是江父哥哥的儿子,前些年娶了个明星,当时还挺震动的。
席寒说:“那太可惜了。”
江天拍着大腿:“可不是嘛,大嫂那么漂亮的,大哥还离婚,他怎么想的啊。”
他还没说几句,手机就让人拿去,江瑜瞥了自己弟弟一眼,而后心情颇好的向屋外走去:“席寒,是我。”
江瑜这人心眼多,和他一比江天宛若一个傻白甜,席寒走出厨房坐到了沙发上,随手拿了一个橘子感叹:“你想说什么?”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反问席寒,“你想说什么?”
家里没人,席寒直接开成了免提,他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自己动手剥橘子:“大哥好好的家怎么能离婚呢,两人都有孩子了。”
江瑜轻笑,玩笑一般地开口:“也是,就凑合过着吧。”
话落,两个人都笑了。
席寒和江瑜两人深谙江家门道,他们这个圈子里情爱太少,大多数皆是利益往来,凡事习惯了再三衡量,单二人看来,没有感情就离婚实在是一件太过骄纵且匪夷所思的事情。
也就只有江天觉得两人不相爱会离婚。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挂断电话还没几分钟,李经又打来了。
今天还挺热闹的。
电话里李经说和席寒去‘在水一方’聚聚。这名字听起来挺文艺的,其实是个酒吧。
在水一方如今还没到营业时间,硕大的空间中只有李经一人,看到席寒来了给他倒了杯茶:“知道你开车来的,今儿不喝酒。”
席寒端起釉色茶具抿了一口:“到底有什么事?”
他眉骨锋利眉尾也是凌厉的微微上挑,这样抿唇垂眸时自有一种清绝之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檐下积雪。
李经目光转到席寒身上,席寒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风衣,修长白皙的手指上端着一青釉色茶碗,在这浮夸的酒吧装修风格之下他有些格格不入。
想了想,又摸出一根烟递给他。
席寒接过,垂眸熟稔地点上,他抽烟其实挺凶的,平时殷言声在身边时还能克制一些,如今在外面,便毫无顾忌起来,指间袅袅的靛青色烟雾升起,飘飘然一般向上悬去,席寒抬眸看向李经:“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李经也点上烟,极其惆怅地开口:“你平时也得管管公司的事。”别啥事都交给别人。
席寒有一家设计咨询公司,平时接单小程序搞个界面设计什么的,效益还不错,每年赚个两三百万的。
安城属于二线城市,这种小企业放到大城市里不值一提,在这里还不错,属于小老板了。
席寒长眉微挑,倒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事:“我公司怎么了?”
那么小的一个公司,最值钱的属于当初买下的一层写字楼了,公司加上地皮,算上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外加上两辆车,杂七杂八的凑到一块去,勉勉强强才摸到八位数。
席寒特别冷静地算了一下,觉得七位数稳了,八位数还得过上一两年。
李经说:“那些财政人事还有项目啥的,不能都在一个人手里啊。”他也是和别人聊起,大家都对殷言声赞不绝口,李经琢磨着这势头有点不太对,公司上下都听殷言声的了,这就有点危险啊。
他和这两人都认识,但论远近亲疏,还是和席寒更近一些。
李经右手食指中指夹着烟,左手端着茶碗:“我也没开过公司,就只有一个酒吧,你知道我当初那个清吧怎么倒闭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