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觉得你还没有说透彻,应该需要商榷的地方很多。”
“是这样的,陛下,规则可以制定的更加详细。”
“要投入多少银钱,你有计算过吗?”
“其实只要解决资金来源就好了,因为这是做长远打算,不是三五年就能建成。具体多少就没法计算了。但可以用招拍土地的钱,也可以让商人资本投进来参与。”
“那么具体需要做些什么?”
“官府主导基础建设就好了,然后制定规则,把控大的方向,具体的细节让具体的人去掌控。”
“就是修路,建房?”
“对,但不仅是修路建房,还要配套完善,比如仓场、塌房、马房、民信局、驿递所、税课司、巡检司等等。”
这场召对进行的很快,当小火还在想午膳该去哪里蹭的时候,邬阑已经出了云台门。
天空还是湛蓝,只是却不敢直视了,强烈的光线有些刺眼,也清晰的照出她眼下的黑眼圈。
邬阑走下踏跺,想了想该去哪里,然后对小火说:“你自去忙吧,我需要去补觉,这就回五所了。”
小火连忙应道:“好的,阑女官,那些带来的东西需要小的拿回去吗?”
“不了,那些卷纸和舆图陛下都留下了。”
又交代了几句,两人便各自离去。
邬阑是从乾清门影壁旁的内左门踅进东一长街,打这里向北望去,花门重叠,一片通透。北行至成和左门向东,再踅进筒子街,向北,尽头是玄穹宝殿。
她所居住的便是玄穹宝殿正北方的东一所,其实这五所之地非常逼仄,仅有一门进出,若遇火灾恐连逃命的机会都很小。
后宫的建筑都是这样逼仄,不需要恢弘气势,只要谨守规矩就好。宫中的女人大都居于此,不同的只在房子大小、衣衫华丽及饮食丰简的差别,除此倒还真没什么分别。
身份这东西,都是皇帝给的,说不定哪天就被皇帝幸了,自此便荣华富贵,又能荫及家人。
其实这也是一种人生。
邬阑走这一路,明显感觉气氛与以往不同,想是快过端午的缘故。平日里女人们没事时,大多会组织游玩,何况是年节,其实就是找个借口离开这逼仄的后宫,哪怕只是去皇家后苑游玩一下也好。
除了年节可以热闹一下,还有宫里搬演戏曲的时候也热闹,一般会在西苑的无逸殿和玉溪宫,但也有在昭仁殿和懋勤殿设宴演戏,氍毹也不用搭,就直接在殿中开演。
宫里不能没有女人,没有她们,紫禁城都会黯然失色。就像历史不是全由男人书写,还有女人,否则那一本本史书就只是一堆枯燥乏味的文字。
邬阑在走过长长的路之后,已经很疲惫的她终于到了住所,进了屋先卸下头上的庆云冠,再退下一身常服,换上舒适的居家服,而后她便一头栽倒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了,只想好好补一觉。
在她即将进入梦乡的那一刻,皇帝和三位重臣其实还在商议,只是地方从云台换到了乾清宫上书房。
皇帝觉得邬阑并非言无不尽,而是有些重要的点她只略提了一下,没有详细说开,却被敏锐的皇帝给捕捉到了,而这些点很可能是一些关键的东西。
其实就是一个逻辑,只要逻辑想通了就会明白,这并非邬阑没有言无不尽,而是可意会不可言传。
上书房里,皇帝没有继续参与讨论,只是在听,同时脑子里还在盘算着什么。
“依我看要从清丈土地开始,把凡是属于官田的,包括军屯、皇庄、宫庄、山林草场等等,这些先清理出来再看,私田先不作考虑。”
“可行,但还需重新整理驿路,整顿水马驿站和递运所、急递铺,这恐怕需要兵部和工部一同协助。”
“别忘了还有地方衙门”
永明帝听着他们三人的讨论,脑子里却是想着别的事突然间,他伸出一掌击向桌面,伴着一声巨响,不禁失口而道,
“朕明白了!原来是这个道理!”
三位老人家可是毫无防备,竟都吓了一跳,首辅用手捂住心口,问道:“陛下?”
皇帝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赶忙收拢起情绪,一下又恢复了常态。
“呵呵三人老大人,今日就先到这,想必诸位也乏了,回去歇着吧。”
三人辞了皇帝,便从上书房退了下去。
皇帝却坐着没动,半晌,才吩咐身边的近侍:“伺候笔墨,朕要亲自写封信给曹淓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