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帐暖,春深意浓。
江彦昭的身上烫得可怕,他垂眸俯视着身下的少女,眼尾微弯,沾上几分情.欲的红。
轻轻凑近舔了舔她,从额头、眼睛、鼻尖,再到嘴巴,最后贴上她温热的脖颈。徘徊在腰窝附近的手,徐徐描摹着未为人知的风光。
少女双眼迷离,云鬓散乱,欺霜赛雪的肌肤映着重重灯火,仿佛只在夜晚盛开的昙花,清媚而旖旎。
翻云覆雨之间,百转千回,缠绵不休。
感觉到身下异常的躁动,江彦昭后背绷得紧紧的,低低地闷哼出声。他猛地睁开眼,稀稀疏疏的天光渐次涌入眸中,没忍住身体的悸动,低头一看,亵裤上湿漉漉黏糊糊的,他皱眉沉声暗骂了一句。
目光移向窗外天边悬挂的几颗残星,轻风吹拂,让他的头脑暂时清明了些。
他浑身乏力,背上汗涔涔的,不过是做了个绮梦,却那么真实,反倒像他亲身经历了一场暧昧刺激的情.事。
梦中她的纤腰不盈一握,眸子明亮璀璨,嘴唇殷红欲滴,那些令人脸热心跳的场景仿佛真实发生过的一般。
他揉了揉额角,微微闭眼,想要将那些梦境全部忘记。
江彦昭辗转反侧,蓦然回想起背她回去时,她醉得意识不清在他面颊上印下的那个吻。
大概是因为那个吻,才让他浮想联翩,以至还做了如此荒唐的梦。
纵然他是情绪内敛的,可此时眉梢眼角的慌乱还是悄悄泄露出他心底翻涌不灭的欲望。
江彦昭抬手狠厉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耳边,火辣辣的疼痛依旧无法驱散那些恶念,它们仿佛不知疲倦地反复勾缠着他的心。
早上见到林琬,他始终低着头不敢正眼看她。似乎一对上她的视线,他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绮梦。
她与他,云泥之别。
他实在不该生出那样的想法。
林琬主动亲切地跟他说话:“昨晚我喝醉了,多谢你送我回来。”
她想通之后,心情好了许多。最初她怀着袖手旁观的想法生活,害怕做出不当举动破坏原本的日子,后来她听了大哥的开导来到东河县,帮江彦昭医好腿伤,还让他能够安稳地读书,她相信事在人为,一切都会慢慢变得比前世更好。
江彦昭垂下眼睫,“你都不记得了?”
林琬眸中懵懂,她鲜少饮酒,这辈子昨晚约莫是第一回,但她记得上辈子自己酒品还是可以的,醉了就倒头大睡从没胡闹过。
“发生了什么吗?还是我闹了什么笑话?”
江彦昭回道:“没有。”
前日夜里的大雨将两具泡得发烂的尸体冲上东河岸边,尸首面目模糊,码头上的船东家向衙门反映近日他手上有两个工人失踪,后来凭身上的衣裳才勉强认出尸体的身份,就是失踪的那两个搬夫。
沉尸东河抹去了一切痕迹,如今只能看出两人死前经受了非人的折磨。
县令庸碌无能,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给两人的家属送了些封口费,以意外落水结案。也不知是谁泄露出两人的死状极惨,断手割喉,引得百姓私下议论纷纷。
“现在传什么的都有,我听梅娘说有人讲是山妖作怪,孤鬼索命。”林琬趴在桌案上,将手边的《尚书》高高举起,遮住自己的脑袋,压低声音向一旁的江彦昭嘀咕,“你以后晚上就安心在家里读书,最好不要独自出门,实在太可怕了。”
江彦昭握笔的右手微滞,随即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语气轻和,“好,听你的。”
正在授课的章先生念书念得摇头晃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两人在底下交头接耳,突然合上书清咳一声,面容严肃地指着江彦昭,“起来说说你对刑赏忠厚之至论的理解。”
林琬听课听得昏昏欲睡,实在撑不住才偷偷跟他说了两句闲话,见先生发难,她连忙坐直身子,困意顿时消散。
章先生面色铁青,教了这么些时日他早看出那小娘子并不是诚心读书,反而旁边陪读的是个好苗子。每回授课听得极为专注,聪慧灵活,善于思考,有时还能根据他的解说举一反三,提出不少新颖的观点。
若他能持之以恒,以后必不是池中之物。他也教得越发尽心,俨然把江彦昭当做自己真正的学生看待,不知不觉地对他要求苛刻。
见他走神,章九儒遂故意提了个难题,准备借此训诫一番。
江彦昭想了一会,起身回答:“《书》曰: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呜呼,尽之矣。可以赏,可以无赏,赏之过乎仁;可以罚,可以无罚,罚之过乎义。过乎仁,不失为君子……”
章九儒听得浑身一震,这道考题乃是往年进士科的论题,过去在云逸书院时也曾屡次拿出来教导,回答大多稀松平常,不尽如人意。
而江彦昭的回答思路明白透彻,发人深省,其观点颇有先贤孟轲之遗风,如若整理成文,在考场上绝对称得上是一篇上乘之作。他立时忘了对江彦昭的训诫,又连续追问几个问题,江彦昭均对答如流。
林琬听得云里雾里,不过看章先生的神情他应该算是答得尚可,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天,她也插不上话。
她拿起案上瓷碟里的柑橘,甜津津的汁水在嘴里迸溅,咬到橘瓣里的籽,她面色两难地压在舌下。案上没放吐籽的小碗,她懊悔地鼓着嘴不知如何是好。
“坐吧。”章九儒点点头,很是满意江彦昭的回答。
林琬轻咬下唇,留下一道月牙似的印子。江彦昭大概瞧出她的难堪,自然地摊开掌心,她惊讶地看着他交错的掌纹,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有些犹豫。
四目相对,江彦昭微微颔首,她才大胆地把籽吐到他的掌心。
章先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