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知道,你不想说就算了,不说真话。”
他说的是实情。
烦拉尽量收拢起自己的情绪。
“我想跟小鬼子再打一仗。”
烦拉诚实而壮烈地说,一点儿也不像以前收容站里那个会用所有花招来保全自己的孟烦了。
郝兽医宣判道:“烂死。”
烦拉毫不气馁地坚持,老头子胜在猴精,但老头子会输在心软。
“我这条腿都好了,也该再去找小鬼子去干一仗了。”
郝兽医心照不宣地看着他,后半句他会当是烦拉在山顶大风中放的一个响屁。
老头儿在苦笑。
“孩子嗳,别搞这个了。额都知道你那破肝长成啥样。”
这是他表示不相信的口头禅,似乎被他怀疑的人肝都会长得和别人不一样。
“我的破肝长得跟你们普天下所有破人一个样。”
郝兽医起来了,看着他,从他身边错过,看着潮湿空气中的山下。
那个破烂得像补丁一样的收容站,好像根本不是在跟烦拉说话。
“真是个失了魂的家伙呢,听见这样消息,想好花招,然后就真睡得着。昨晚营里翻啦,阿译去找迷龙打架,因为迷龙说所有要去的人都是欠火烧的劈柴,欠耳刮子抽的苍蝇。”
烦拉想象着阿译被迷龙一只手给捅倒的样子,就像捅倒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婴儿一样容易。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想象,是昨晚自己在大睡时发生过的事情。
郝老头对着他做出一个五官错位的表情,模仿阿译被打后的烂脸。
“阿译那脸,现在这样子。不辣,整晚都在跟人借钱。干啥?他连衣服带枪都给典当啦,今儿一大早就去当铺做水磨工夫了。他们就要去,就想这回真能打个大胜仗。他们真想挣回来呢。”
烦拉回头,他回头就可以看到山下那像补丁恶瘤一样的收容站。
刚才他一直执迷于自己的心思,没有留意到院子里那些小小的人影正在鸡飞狗跳。
这小子又转回头看着郝兽医,他的目光像迷龙一样满是挑衅:“我就是带他们活下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