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开的这个个方子,从浅层想,这个方子效果好,药材虽珍贵,但国公府也负担得起,虽服药后料理麻烦,但总归有下人衬着,再合适不过。
只是一往深处想,谢姝便只能想出一团乱麻。
而且这方子会给人一种身子越发康健的错觉,这也是为什么这样的方子在王公贵族间反而流传得广。
谢安醉了酒也睡得不安生,现在可能是在发冷,谢姝能感受到单薄衣物下他微微颤栗的身子,额间也出了冷汗。
她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为谢安擦汗,虽然她还未及笈,谢安却已快到弱冠之年,她这样不避讳男女大防的,传出去肯定要被别人说闲话的,这个朝代风气虽开放,但也注重礼制。
“小姐,让易风来吧。”等谢姝擦完谢安的脸,冬青连忙在一旁提醒道。
“哥哥一向不喜欢旁人近身,我只为他擦擦脸,旁的不要动吧,省得他醒来发火。”谢姝又洗了遍帕子,没有允冬青的话。
“冬青,出去打盆水来,记得,要冷水,不要温的。”
谢姝内心难免内疚,这本是她能劝阻的,结果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再加上谢安对她极好,她却总想着拉开距离,一些宴会她也想着法子推了,让谢安孤身前去,仿佛依然是两年前那位孑然一身的长安第一公子。
“哥哥,对不起。”谢姝小声自语,但又怕被听到,于是话说着说着又回了肚子。
冬日里,房内只要没有暖炉,便像是在冰窖里呆着,但再怎样冷,谢姝是不敢烧炭的,只能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小姐,夜深了,回房休息吧。”冬青看着小姐绞了帕子,被冷水冻得冰红的手,眼里有几分心疼,“小姐,这种差事找个丫鬟婆子顶着就是了,怎么亲自做,这手上的冻疮今年怕是又要复发了。”
“没事,丫鬟婆子照顾我还要担心着,总比不上自己亲自做得好。”谢姝把手揣进袖子里暖着,倒没有拿着手炉。
“拿那件大氅来给我披着,先前照顾哥哥倒忘了冷。现在哥哥这样,我回去也睡不着,再守一会儿,我们再回去。”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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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谢姝就起了身。昨天晚上睡得迟,心里又担忧着谢安,谢姝早上一早便迷迷糊糊地醒了。
“哥哥醒了吗?”谢姝洗漱完以后,坐在菱花镜前梳妆,想到谢安的事便问了句冬青。
“回小姐的话,易风一早来传了话,说公子醒了,现在在前堂等小姐用早膳。”冬青一边帮谢姝梳着头,嘴里一边回着话。
等梳妆完成后,谢姝倒没有像往常一样仔细选着要穿的衣裙,心思有些飘远,脑子里全是想着如何劝谢安断药的措辞。
随便挑了件衣服,就这样一脸满腹心思的模样出了门,到了用餐的前厅,看到了一袭月白色锦袍的谢安。
谢安的衣裳多是月白色,大概是他最喜爱的颜色。只是每件衣裳,或是底料不同,或是暗纹不同,仔细看能看出区别。
这身倒与昨日不同,里面夹了棉花,看着要厚实许多,不过即使谢安裹成了球,也没有人会说他不好看。
“小姝儿,来瞧瞧,这桌上都是你爱吃的。”
“哥哥今日总算知道怕冷了。”
谢姝言辞淡淡,但仔细听,能听出她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