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艳这次完全颠覆了吴徽钰对她的认知,一改之前的懒惰和嚣张,不仅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和儿媳吴徽钰也是低姿态相处,吴徽钰觉得反常必有妖,因此时刻保持清醒。
赵子亮作为儿子,却比吴徽钰还不适应孟艳的到来,孟艳管他小到拖鞋的摆放方向、挤牙膏的方式,大到玩游戏的时间、说话的态度,总之是把赵子亮当未成年来管,赵子亮不堪其烦,母子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然而却是孟艳先忍不住了。
这天赵子亮吃完午饭,照旧躲在阳台上打电话,吴徽钰从母亲薛宇芳家刚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孟艳母子俩剑拔弩张地对峙,赵子亮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孟艳随即就指着儿子的鼻头骂开了。
吴徽钰从孟艳的指桑骂槐中知道了关于公公赵宗阳的一些往事,本不想听,不想孟艳却大步走过来拉住她,下一秒她的矛头就指向了儿子赵子亮。
孟艳手指着儿媳吴徽钰,话却是对儿子赵子亮说的,她说:“你今天跟我和你媳妇作个保证,从今以后和那个狐狸精断了!”
赵子亮的脸憋得通红,眉头拧成了一个结,脖子上爆出明显的青筋,看上去似乎在用力隐忍。
吴徽钰对此并不在意,她想说先走,可胳膊被孟艳紧紧的拽着,仿佛赵子亮如果今天不表态她的胳膊也要跟着遭殃似的。
孟艳见儿子赵子亮不吭声,把碎发往耳边一撩,嘴一扁,作势要闹,赵子亮见怪不怪,熟练工似的,极精准的在母亲孟艳的第一滴眼泪掉下来之前,拉起吴徽钰就走,孟艳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赵子亮已经硬拽着吴徽钰进了卧室。
吴徽钰进了卧室方才甩掉赵子亮的手,冷冷地说:“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啊,你别得寸进尺。”
“谢了。”赵子亮有气无力地说。
赵子亮随即颓废地靠墙蹲着,将头埋在膝盖上,他本就是细长身子,这样看仿佛缩小了一圈。
看来赵子亮真是足够了解他妈妈孟艳,也是有先见之明的,因为下一秒孟艳就闹开了。
孟艳有一副尖细嗓子,歇斯底里大叫起来的时候就像用一把尖刀刮竹片那样尖锐刺耳,浙江温州本地的土语也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语速极快,伴随着咿咿呀呀的抽搭声,像是在号丧。
而孟艳说的话也是死啊死的,不是说儿子赵子亮不孝存心想气死她,就是说自己命苦嫁到了赵家一辈子没过过如意日子。孟艳在哭嚎中将各种死**番“死了个遍”,最后突然尖着嗓子大叫了一声,然后就没声了。
卧室里的赵子亮等了一阵,突然害怕起来,吴徽钰也有点怕,想说要不要出去看看,这时只听外头门铃响了,大约过了半分钟,孟艳又骂开了。
“你这个狐狸精还有脸上门啊?真不要脸!”孟艳完全换了个人似的,中气十足。
吴徽钰和赵子亮面面相觑,赵子亮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慌忙开门跑出卧室,吴徽钰也跟了出去。
如他们所料,来人果然是苏慕明。苏慕明看到赵子亮,立即贴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含着眼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孟艳反应强烈,不知打哪儿的力气,迅疾冲上去,猛地将苏慕明拉开,唾沫星子紧接着飞溅上去。孟艳先是朝苏慕明的方向作势啐了一口,这才狠狠地骂了一句:“贱皮子!”
“妈,你别这样说。”赵子亮替苏慕明说话。
孟艳立马跳了起来:“怎么的?我说狐狸精两句你就心疼了?你该心疼的人在那儿!”
孟艳说着,指向吴徽钰,吴徽钰突然被点名,一时间有些懵,苏慕明这时已经抽泣起来,她抬起泪眼看着赵子亮,软骨头似的将半个身体靠在他的身上,仿佛柔弱不能自理的林黛玉般。
赵子亮看着泪眼婆娑、娇喘嗔嗔的美佳人苏慕明,简直心如刀绞,顿时一股子从小就积攒的逆反心理仿佛热油般在心里滚滚的烧着,他的脸憋得如同热碳般,好像只要他妈妈孟艳再刺激一句,他的火星子就立马要射出去似的。
战火在母子两方激烈地燃烧起来,很快楚河汉界分明,而吴徽钰和苏慕明仿佛变成了两方之间的那道鸿沟,呈隔岸观火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