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然找不到尸体!”人群中站出一个汉子,他穿着一身兽皮衣裳,脸上有几道旧疤,似乎是个猎户,他高声道,“你们镇子外面那只大鳄鱼有人管没人管啊?老子在江边撒泡尿,被那大畜生吓一跳!”
齐大人皱眉道:“堂下何人喧哗,与本案无关就出去说话!”
“有关有关,当然有关了!哈哈哈哈!”这汉子把两旁拦路的杀威棒挪开,大步上前,拱手道,“在下万兽庄少庄主虎生风,今儿早上途经贵宝地,一不小心打死了一只鳄鱼,又一不小心给它开膛剖腹,从里边儿掏出一堆血呼啦的玩意儿,适才已经交给一位捕快小哥了。”
这时一个小捕快从后面跑了过来,不知受了什么惊,脸色铁青,舌头都捋不直了,对着宋思思耳语一番,宋思思跟出去看了一眼,也马上折返来,那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可急坏了齐大人,道:“何事惊慌?!”
宋思思低声道:“尸块,拼起来刚好是聂、刘二人。”他看了一眼笑呵呵的虎生风,想不通这是什么神人,居然打死了一只三丈长的千斤巨鳄?
倒也亏得这天降奇兵,不然还不知这洁儿要如何抵赖。
洁儿起身,将聂先生的琵琶抱在怀里,食指怜惜地摩挲着上面的喜鹊,哭诉道:“是我!是我杀了聂郎!可是我杀他是因为我爱他!”
她的纤纤玉手抚上琴弦,竟弹起了《秦香莲》的调子,小嘴微张,唱的却是她自己的身世:
“小女子身世飘摇如浮萍,自幼孤苦又伶仃,十岁进了春意楼,养父将妾换纹银;
好在妾学艺用功且用心,端水洒扫样样勤,豆蔻年华做歌妓,客人夸妾赛黄莺;
后来妾辗转来到平安镇,群芳斗艳实劳心,谁知初闻琵琶声,聂郎俊俏妾倾心;
聂郎道愿救妾身远风尘,结为夫妻两相亲,妾身此心如磐石,静待聂郎传佳音;
妾不愿害郎家财皆散尽,于是珠宝换纹银,凑够四百九十两,只向聂郎索十银;
怎奈何聂郎负心又薄幸,不念当日恩爱情,冷言冷语如冷刃,字字扎在妾身心;
茫茫然奋起夺刀泪涕零,挥刀割断当年情,待得醒转始心惊,爱人尸骨江边倾。”
宋思思很无奈,这种博人眼泪的戏码她还是头一回见,但是她相信以齐大人的慧眼,他一定看得出——她抬头一看,齐大人已经“平安县令青衫湿”了。县令大人都中招了,更何况百姓?扭头一看,围观群众已经呜里哇啦哭成一团。
只有虎生风是个异类,他一脸愕然,他只知道洁儿唱的很好听,但是歌词却一句也没听懂。他被这些人哭的头都炸了,大声道:“哭哭哭,哭个头啊!公堂之上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齐大人倒叫他骂醒了,赶紧收拾了这副狼狈模样,清了清嗓子,红着眼圈道:“就算聂青衫负了你,你也不该下此杀手啊!”他略一沉吟,心里有了主意,道,“念在犯人主动交代案情,且情有可原,判——”
“齐大人轻判呐!她也是可怜人啊!”外面的人总算哭够了,记起要为洁儿求情的事儿了。
“是啊!她被这负心汉骗了,一怒之下才做出这等荒唐事,她本性良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