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百官穿着整齐的官服,垂首站立。
唯有一人,一身绯衣,坐在陛下身边的椅子上,手指点在太阳穴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
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盛临安。
大理寺卿吴正正在汇报废太子一党余孽李前户部尚书知年贪腐一案的审理情况。
从他府里查沒的东西清点了月余,有黄金万两、白银百万,更有店铺地契、古董珍玩无数,没想到向来以简朴示人的李知念家中竟有巨富之资,可谓富可敌国。
墙倒众人推,自从他被抓,不断有人来衙门申冤,吴正已经查明,李知年不仅贪污甚巨,还喜欢奸淫良家妇女,事后再以钱银封口。
盛临安的面色越来越沉,吴正的声音开始发颤。
这些明明昨日已经单独向摄政王汇报过,最珍贵的宝物也已经孝敬了他,他当时并未表示不满,难道又出了什么岔子?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颤颤巍巍道:“李知年贪腐淫掠,罪大恶极,今证据确凿,请摄政王殿下赐教,该如何量刑?”
盛临安没有说话,于是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上次有个大臣说话违逆了摄政王的心意,他命人当场将人杖毙,血迹溅得到处都是。武官也就罢了,文官们哪见过这阵势,好几个撑不住吐了,更有甚者回家一病不起,上书陛下请求告老还乡。
云准见群臣吓得瑟瑟发抖,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有些于心不忍。
他觉得盛临安今日不大对劲,面色沉郁,一言不发,跟走神了似的,这种情况十分罕见。
于是他出声道:“王兄,李知年一案,你看该如何处置?”
皇帝发话,盛临安终于开口了:“陛下以为,该如何处置?”
“此人罪大恶极,贪得无厌,又当街奸**女,影响极坏,其罪当诛。依朕看,应该枭首示众。”
盛临安面色又冷了三分:“五马分尸,准其人头回乡看守城门;家中男丁一律斩首,女眷充入军中妓馆。”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云准也是背后一冷。都说衣锦还乡,入土为安,如今李知年人要死了,却只有人头能回乡,还得被自己的父老乡亲围观。
早朝散后,云准私下对盛临安道:“王兄,其实李知年在任上也作出了一番功绩,至少给朕留下了一个还算充盈的国库。”
“陛下觉得臣的处置太不近人情?”
云准想了想:“朕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但罪不及家人,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盛临安一字一句道:“陛下,李知年一家死不足惜,只要能让陛下明白一个道理——作为帝王,狠,就要狠到底。若不能全盘赦免,陛下的一丝恻隐不会换来感恩戴德,只会换来变本加厉。”
云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道理盛临安少年时就明白了,在他为此险些丧命之后。可他今日狠狠处置李知年,不仅是为了给云准提醒,也为了警示自己。
就在昨日,他竟然忘记了这个道理,对南苍苍动了恻隐之心。
他想了整夜,也没明白那个武安侯庶女到底哪来的这么大胆子,竟敢如此羞辱自己;他更想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什么没有当场把她大卸八块。
南苍苍也想了整夜,还是没明白昨日盛临安到底为何突然生气。
她不过是看他别在外袍内的荷包样式与苏苏的十分相像,回忆起书中似乎提到了这么一个信物,想问问他是从哪得来的,好推动一下他和苏苏的感情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