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历七二一年,八月十二,中州凤鸣郡,凤鸣城城南。
凤鸣郡为中州五郡之一,郡府即名为凤鸣城。因为凤鸣城多梧桐树,据说常可听到凤凰鸣唱,故得此名。凤鸣城是中州大城,也是重镇,南来北往常经此地。
凤鸣城南门外,一青年策马疾驰而来,靠近城门时,勒马停蹄,翻身下马,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这匹骏马十分高大,应该是匹良驹;马上有包裹和用布包裹的兵器,此人应该是赶路的江湖客。引人侧目的是马边的青年,青年个子很高,身穿宝蓝色交襟衣袍,手带乌黑皮质护腕,青色宽腰带,脚踏黑色筒靴,牵马入城而来。待走近,看清来人面目,只见青年未带簪,仅用一条普通的月白色发带束发,头发全部披散在肩上,露出高高的额头,四方脸,额头下一对剑眉,剑眉下双眼甚是明亮,鼻梁很挺,嘴唇很薄。整张脸透出一股精气神,只是风尘仆仆,略有疲惫之色。
此人便是从云都快马加鞭而来的赵天龙,自打听到消息,他便恨不得插上翅膀前往杏花村看个究竟。赵天龙本想绕城而过径直去往城北,可之前从未来过凤鸣城,更别说识得城北杏花村,此时需得问路前往。且不知杏花村虚实,自然不敢妄动。
一路牵马前行,走过还算宽阔的街道,来到一家名为“食全酒美”的酒楼,还未进店,就有热情的小二上前来恭敬道:“客官您真有眼光,本店可吃饭可住店,还有马厩可以喂马。”
赵天龙从马鞍上拿下包裹和武器,微笑道:“也罢,将在下的马牵去马厩喂点草料,可别亏待了它。再给在下安排一间房间,不必太好。”
“好咧,客官您先去店里稍歇。”小二应道,牵马而去。
天色已晚,也不好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前往杏花村,待晚上再前去一探吧,赵天龙这样想着,迈步踏入酒楼。
酒楼分为两层,内里还算宽敞,一楼大部分座位均有人上座,赵天龙略瞟一眼,似乎都是平民百姓和来往商贩,身怀武功的几乎没有,便径直上了二楼。二楼和一楼相比食客就少多了,赵天龙环顾四周,临街的窗边是一个贵公子模样的青年,一身淡黄窄袖交襟衣衫,头戴金冠玉簪,脑后的头发披散于肩上,左右鬓角各有一束长发垂于胸前,面色白净,右腿弯曲踏于长凳上,右手肘支于腿上,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一只酒杯,偏着头,不知是在看酒杯还是看窗外的街景,左手拿着一把撑开的扇子置于胸腹之间。临街的角落里围坐着四个穿着同样深灰袍衫的大汉,其中一人满脸胡子,正在胡吃海喝,旁边一人正对赵天龙,脸上一条自左上至右下的刀疤甚是骇人;刀疤脸旁边是个正襟危坐的中年人,下巴上一颗大痣甚是明显,自顾自喝着酒;还有一人背对着赵天龙,身形适中;看四人的气息,武功最高者当属背对赵天龙之人。
见到有人来,痣脸男和刀疤男只是略瞟了一眼,胡子大汉和另一人则毫无反应,贵公子模样的青年则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赵天龙,微笑颔首致意,赵天龙也颔首回应。正不知该座哪里,贵公子却开口了:“我看兄台也是孤身一人,不如过来一起做个伴。”
赵天龙本不想惹麻烦,但他对这贵公子映像还不错,也生出结交之心,便走过去揖手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在贵青年对面坐下。
“兄台风尘仆仆,不知从哪里来?”青年放下右腿和酒杯,收起折扇,客气道。
“在下从云都来,途经此地。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哪里人士?”赵天龙放下包裹和兵刃,说道。
“在下姓周,我与兄台一见如故,一口一个在下生分了,不如我们便以兄弟相称吧,在下今年二十有三。”周姓青年笑着说道。
“在下姓赵,痴长两岁,便斗胆称一声愚兄吧。”赵天龙揖手微笑道。
“赵兄。”
“周贤弟。”二人均起身见礼,赵天龙此时才看清青年腰间的月白色腰带,镶金带玉,却不知此人到底是何来历。
“哼,小孩子家家,真是少年义气。”对面的刀疤脸不屑道。
“这位大哥此言差矣,在下与赵兄均年过二十,不再是小孩子。再者说谁不曾青春年少,在下私心揣度,您脸上的伤也是义气惹的祸吧。”贵公子闻言也不恼,起身微笑着回道。
刀疤脸闻言也欲起身,却只听背对周赵二人的那人说道:“老三,不要多事。”
“在下这个兄弟脾气不好,若有得罪二位少侠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在下在此给二位赔个不是。”这句话是对周赵二人说的,说是道歉,听语气一点道歉的诚意也没有。
“好说好说,在下也有不对的地方。”周姓青年打个哈哈,坐下又和赵天龙攀谈起来。期间小二上来点菜并拿了一个新的酒杯来。
“赵兄,喝酒,这可是秋露白,虽只是中等,也值得一品。”周姓青年倒了两杯酒,说道。赵天龙抬起酒杯,浅尝一口,秋露白,此酒味道纯净,入口清凉,入喉滚烫,待入了胃,口中的余味却绵远流长,个中滋味,可谓百转千回。虽如此,赵天龙会喝酒却不好酒,不似大哥赵天凯,嗜酒如命,总说喝点酒才能领悟武学真谛,这也并非为爱酒找借口,他的刀法融入醉的意境之后挥洒更加自如,威力是要强于平时。
“赵兄是有什么心事吗?小弟看你喝完酒后若有所思。”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愚兄那嗜酒如命的大哥,总说喝酒有助于提高他的武学修为。”
“听赵兄的描述,这位赵大哥应该也是性情中人,有机会定要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