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师兄不必自责。”祁怀一手拿药,另一只手伤了,实在不能扶起计庄莫。
计庄莫直起身子,却是站在门口没有动。
微风吹的桌上烛光跳动,模糊了祁怀的容颜。
“还请让我为祁师弟亲自上药。”计庄莫目光微不可查的躲闪,“我知晓一点药理。”
祁怀让开身子,柔和的笑了笑,“师兄请进。”
小安一看有外人了,刚想站起身子,便被祁怀用眼神制止住了。
祁怀:“我阿弟腿脚不太方便。”
计庄莫微微颔首,并不想发难,他目光始终在祁怀的周围,却不落在少年身上。
祁怀见计庄莫打开瓷瓶,将手伸了过去。
祁怀看着计庄莫替她上药包扎,觉得计庄莫还是谦虚了些,他不是懂一点药理,而是精通药理。
计庄莫垂下眼眸,祁怀手指纤细,似是无骨。
计庄莫替祁怀包扎好右手,他刚才一直用一手扶着祁怀的手腕,不让手臂碰到桌面。
计庄莫动作轻柔的挽起祁怀的袖口,便见祁怀原本瓷白的手臂红肿青紫了一片。
计庄莫目光一暗,这是祁怀与他相抗时受的伤,他本不应该动如此重的手,可是在于祁怀交手的时候,他被祁怀坚毅的眼神感染,竟生出几分好胜之心。
他甚少会受外物的影响,可是这次……怪他心智不坚。
“阿兄!”
小安不知祁怀伤的这么严重,祁怀之前还云淡风轻的在凉亭内辩论,他却不知祁怀伤至如此。
祁怀摇摇头,清浅一笑,“无碍。”
计庄莫上药的手法极好,整个过程祁怀没有感到什么疼痛。
“天色不早了,祁师弟早些休息。”计庄莫话不多,声音清冷,不似好相处的。
祁怀送计庄莫到门口,“多谢计师兄。”
计庄莫见祁怀关好门,才转身离去,他走到他住的房前,便见几个穿着青衿的学子在外。
其中坐在树下,被其他学子围着的桓为嬉笑的问,“计师兄,也不见当初你考核我的时候,给我送过药啊?”
计庄莫推房门的手一顿,他淡淡的看向桓为,声线比着月色还凉上几分,“你……我下手不重。”
随后计庄莫进了房间。
下手不重?
桓为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当初他可是被计庄莫揍的差点下不了床,这还不重?难道计庄莫对那个叫祁怀的下手还要更重一些,她当真有过人之处?
*
三更过后,祁怀借着月色来到了书院的后山。
月光沉浸着万物,山间雾气缭绕,雾起沉重,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祁怀踩弯野草,微眯眼眸,见一人独占在月色之中。
如玉的面容一半浸在月光中,一半隐匿在夜幕中,诡谲极了。
姬白看到少年来了,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此时的祁怀少了些狼狈,多了些如梦似幻。
祁怀:“姬先生。”之前姬白拍她左肩三下,便是邀她今夜一会。
“我的配合,你可还满意?”姬白缓步走到祁怀的身前,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祁怀这人看似恭顺,但也只有她愿意恭顺的时候才会恭顺,若她不愿,你便会被她刺伤。
祁怀不语。
姬白嘴角笑意更甚。之前在凉亭时,祁怀目光就若有似无的落在他的身上,他起先虽不解祁怀何意,但他仍是在祁怀的会意之下,走到了凉亭。
随后,他便知晓了祁怀想要做什么,她是想让沈丘辛收她为徒。若只是天赋异禀,沈丘辛不会收祁怀为徒,但若是他表现出来杀心,沈丘辛心善,定是会想办法护下祁怀。
姬白摩挲着指腹,薄唇略显薄情之意,“你以此法让沈丘辛收你为徒,他怕也不会真心待你。”
祁怀望着远处的月光,柔顺的发丝撒在身后,“我只在意结果。”
姬白笑了两声,他笑起来极为好看,狭长的眼眸半眯,没了阴鸷。
“我还有一事不明,你为何如此……知我?”姬白神情一变,仿佛刚刚转瞬而逝的随和只是假象一般,目光冷似枯井里的寒月。
当时祁怀向他示意的时候,便是知他心性,知他会忍不住插一足,而且更是知他身份,知他有足够的身份地位让沈丘辛顾忌,不然当时在场的那么多人,祁怀为何偏偏找上他。
而且祁怀应该不只是了解他,她好像对沈丘辛也甚是了解,知晓沈丘辛心善惜才,不然不会有这冒然之举。
祁怀此人,心思缜密,步步为营,算计人心,真是甚得他心。
“说呀!”姬白声音轻柔,但眼中却冰冷极了。
祁怀神情微顿,长长的睫羽轻颤了两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