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底下躲着阳光,马路两边树木成排,空气还算凉爽
这里有不少算命先生打瞌睡,为老人剃头发的理发师顺便闲扯各种八卦,或者卖水果小视频的小商贩等等。
其中颗大树底下,有个中年男人,他面色红润,脸盘亮圆,身穿灰蓝卦衣。
他摇晃扇子,嘴角时刻挂着浅笑,就像个弥勒佛似的很有福相。
摊位旁有一杆竖幅,上面写着“神机妙算”四个字,且摊位桌子上还披着快黄布,那是道家五行八卦图以及各种解释,外行人看不懂,瞧着就认为很厉害。
附近不少算命先生见他来蹲了才几天,每天都有好几单生意,且那些人离开时笑容满面,还给了不少红包,他们眼热得很,但这种生意抢不得,只好搬远一些,以求来个有缘人。
此时正有个大妈神色焦急的询问女儿婚姻问题,她女儿都24岁了,可上学读书到出社会工作,从不谈对象,连安排相亲都不去,整天跟她说以后不打算结婚,单身到老,一副看破红尘无欲无求的佛系青年。
她这听得心急啊,年轻时觉得单身很好,可人老来到就会后悔的,她可不想他们走了之后,就剩女儿孤零零在世上,没个相帮扶的人。
这不,听老姐妹说这里有个厉害的算命先生金大师,她思考许久还是来看看,难道女儿真的命里无感情缘?
这自古就留传了几千年的算命术到现在也存在,没准还就是真的呢,若说假的,可买房子看日子看风水的比比皆是,所以这种事情也说不准。
算命先生掐着手指头推算,在大妈紧张等待下,他这才笑着缓缓道:“您女儿是有姻缘的,感情会经历两三段才能定下,建议是在25岁到29岁间结婚,或早或晚,容易遇上非良人,婚姻感情不顺。”
“多谢大师指点。”大妈缓缓松了口气,甭管真假,这话她听得开心啊,可以让她暂时放下心中担忧。
实际上来算命的深层次可不就是这个原因嘛,算命先生会来事儿,好话哄到心坎上。
大妈又询问了几句,就从包包里拿出个早已准备好的红包放在桌子上,接过金大师给的解签符,眉开眼笑离开。
金大师眉目慈祥,他没有拆开红包,只是放进兜里就不理会,继续摇晃扇子,闭目养神,等待下一位有缘人。
这时旁边有人搬过小板凳坐下,金大师没有睁开眼睛也知道是谁,他慢悠悠说道:“你斗不过他,失败了。”
“嗯。”这是个年轻男子,他穿着休闲衣服,模样白白净净的像个玉面书生,眉宇间同金大师有几分相似。
金大师睁开眼,斜睨了眼有些不敢甘心的男子,提醒道:“他是七门调后人,能力非同一般,你这点小手段是对付不了的,莫要再有下次了。”
年轻男子抿着嘴角,他似乎有些不开心金大师夸赞苏湛,而对他能力的否认。
沉默了会儿,他还是点头道:“我只是想试试底细,现在已经能确定了,要想拿到宝藏,还是要从她妹妹入手更快速些,单纯对付苏湛行不通。”
他也并非执着于要打败苏湛,只是从小就听着父亲说七门调有多厉害,他心里藏着不服气。
现在七门调后人与他同龄,且还被夸赞天赋极高,自然就想分个高低。
但孰轻孰重,他还是很明白的,个人比较只是私下较量,不能耽误了他们要做的大事。
“苏湛这人同他父亲苏瑞不同,苏瑞讲究以和为贵,没有心机,可苏湛此子却心思深沉,崇尚斩草除根,若是败了,我们就有来无回。”
金大师眼里划过深意,还有对苏湛毫不掩饰的赞赏。
“父亲从未见过苏湛,如何得出此判断?”年轻男子问得有些疑惑。
他知道父亲的本事,‘五花八门’中能够让他真正忌惮的只有四门挂这些只动手不动口的野蛮练家子,以及与他们一门金有些相类似却远超他们的七门调扎纸匠。
金大师摇了摇头,“我是没见过他,可你还记得五年前苏家夫妻死后,没过多久,二门皮有个后人惨死事件吧。”
二门皮,江湖别称挑汉儿,他们是卖草药的,耐性很强,鼻子极其灵敏,可以上山入海寻找各种珍贵草药。
年轻男子点头:“记得。”
末了,他惊讶道:“莫非您的意思是,二门皮那位后人会死,就是苏湛动的手?”
五年前,那时候苏湛才十七岁这样吧,就有如此能耐了?
年轻男子越发肯定猜测:“照这样说,那么当年苏家夫妻会意外身死,就是这二门皮后人暗自下黑手,否则苏湛不会动他。”
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这是无解的血海深仇,若换成是他,能够抓住凶手,做得肯定比苏湛还绝。
金大师淡然道:“是也不是,我们无从得知,当年苏瑞将行踪藏得太好了,没人能找到他们,但二门皮为何会出现在现场就值得怀疑。所以这件事或许只有苏湛,和那个死去的二门皮后人知道真相,也或许不是苏湛动手。”
“那您的意思是…?”年轻男子给搞蒙了。
他父亲说话就是喜欢没头没尾,一副高深莫测模样,每回都让他猜,且猜测的答案都被否定。
“我只是想提醒你,做事不要嚣张无顾及,若让苏湛认为你会用残忍手段对付他妹妹,那么肯定会把你揪出来,以防后患。”金大师合起扇子,敲了敲年轻男子的脑袋,警告道:“前几日你借着我的名声让他人入险境,要是惹出了人命,沾染上因果,你这身本事也难再精进,有遭天谴。”
有些猜测他并不想说出来,给闷在心里就好,说得太多泄露天机,于他而言并非好事。
反正最后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至于是不是他亲自动手,有区别吗。
“就是这样?”年轻男子大失所望,见金大师冷眼看着,他连忙保证:“我一直在附近盯梢,不会让她出事的,顶多受点苦。”
他鄙夷道:“再说了,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若不是那老夫妻自己心动,主动问我有没有办法让他们抱孙子,后面也不会有这件事。所以可怪不得我趁机利用,要怪只能怪他们蠢。”
“你自己看着办,把握好分寸。”金大师也不再说什么,旁人定然无法和自己孩子相比,“昨晚那个小鬼头办事如何了。”
“很快就被苏湛发现了,且他妹妹身上有护身符,小鬼头无法靠近。”年轻男子遗憾摇头,看来苏湛真的把他妹妹看得比什么都还重要,层层保护。
这也勾起了他的强烈好胜心,既然如此,那就以苏湛妹妹为赌注,若是他能够从苏湛的保护下抢走他妹妹,那就说明什么最强七门调,什么天赋极佳,也不过如此。
金大师对这个结果并无意外:“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无事就潜心专研道术,别去招惹苏湛。”
“知道了。”年轻男子应下,至于做不做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瞥见远处有人走来,正是游医铁布衣来赴约,他同金大师说了声,就起身离开了此地。
铁布衣很快来到跟前,他垂眸看着金望悠闲自在当个算命先生,眼神讽刺。
至于离开的年轻男子,隔得有些远没看清长相,以为是来看面相算卦的客人,他并未多想。
铁布衣撩起衣袍,施施坐下,语气讽刺:“金望,没想到你也过来了,速度还挺快。”
他们“五花八门”间除了七门调是独来独往,行踪神秘之外,其他人私下都有联系。
他是郎中,金望是算卦,这其中会有联系也是因为买卖。
两个合伙坑骗赚过不少,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表面装和谐,暗地里防备。
金大师啪一下打开扇子,老神在在:“这可不止是我,其余人应该都齐聚汉龙城,只是躲着没出动,等坐山观虎斗罢了。”
铁布衣摸着一小撮胡子,笑容讽刺:“笑看他们自相残杀,你再捡个现成,这可是你的拿手本事,怎么,如今上年纪后,性子反倒按耐不住了?”
金大师斜睨了眼铁布衣还未消全淤青的脸,似笑非笑:“宝藏和秘术典籍就在眼前,坐不住也正常,铁兄昨晚不也是去到苏湛眼前了吗。”
“你这次叫我过来是所为何事?”铁布衣变了脸色,“至于再次谈合作,那就免了,狭路相逢,谁胜谁就拥有宝藏。”
他可知道金望为人,最喜欢耍阴招,且善于驱使他人在前面顶事,而他就在后面安然无恙,若非留着心眼,眨眼就被吃得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