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镇张家之事,暂且告一段落。
若是陆泽只是出来游山玩水,那倒可以管管闲事,探究一下张家背后的隐秘。
只是此行本就不大太平,而今看似一帆风顺,实则只不过是安璇叶这慢无章法的赶路,着实迷惑了不少人的判断,一旦有心人反应过来,日子可真不好过了。
如此再在这清源镇待下去,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至于东院大火,医书被焚烧,即便里面真的有什么秘籍,陆泽也不放在心上。
只能说自小生活在陆氏一族之中,陆泽也算是个吃过看过的主,对这些流落在民间的传承,便没有太大的兴趣。
安璇叶则更是如此,到了她这样的境界,专一发展比驳杂不堪更能够找到前进的方向,或许民间出高人,但那也只是少数,张家有没有这本事,那还是两说。
整理好行囊,一行人以极快的速度出发,丝毫没有什么辞别的多余举动。
说到底,一个是世家大族,另一个是朝廷将军,历来只有别人和他们客气的份,就是这般突然地走了,张家也不敢多说一句坏话。
出了清源镇,继续往北,这一次安璇叶依旧选择了小道。
对于这样的安排,陆泽不置可否,他还在继续体悟着书中所说,时常皱眉,时常无奈。
论佶屈聱牙,这些武学秘籍自然是发挥到了极致,或许是这字与字之间不同的连接,会产生不同的作用,每一句话读上去都分外的别扭,但细细思考下来,却也能得到不同的感悟。
这世界境界分别虽说是有,但也没常人想象的那般巨大,起个名字大抵上是为了便于区分,至于说什么五气境地境之类的名字,也是最开始那批人的自我陶醉。
总不能叫什么一级二级三级之类的名字,听起来就很没有面子,江湖中人劳碌一生,为的是什么?可不是为了归隐山林,做一个隐士,而是为了名扬天下,名利双收。
这是无数年轻人进入江湖的心态,为的就是扬名立万,为的就是成为人上人,至于所谓的隐士高人,那都是大后期的追求了,没到那种实力那种地位,谁愿意成为隐士高人?
更何况,隐士高人隐居的地方,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都知道,只要江湖上出现了什么大事情,瞬间就能够将他们请出来,真要隐居不被人发现,哪还有这么多隐士高人的存在。
想到这里,陆泽又想起了四百年钱的宗门清算,当时为了抵抗朝廷大军,就有不知道多少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隐士高人纷纷出山,重新拿起刀枪棍棒重入江湖,下场自然也是想得到的凄惨,大抵是晚节不保尸首分离。
说回五气境,五气,常人一般会觉得就是五行金木水火土,实际上并非如此。五行之说,笼统而不明确,即便是天地自然,也难以用五行来简单的区分,江湖人士对于五气,一般指的是青白赤黑黄五种,实实在在的“气”!
当然,这并非凭空杜撰而出,这五气,其实代指人体五种脏器,即肝肺心肾脾,正所谓青气自肝而出,白气自肺而出,赤气自心而出,黑气自肾而出,黄气自脾而出,五气之分,始于五脏。
硬要将之对应五行之说,那也有几分道理,但武道中人,更多还是讲求实实在在的东西,这些虚无缥缈的大多是道教的诉求,于实力并无太多增益,五气说到底,就是一种强大脏腑,从而强大自身的过程。
由此可见,放今天下,武学起步都是从内到外,从里及表的一种温和的变化,以内里真元养护五脏,从而强大身体机能,再搭配不同武学套路,达到内里双修,不断强化的目的,从而增强自身的实力。
修内不修外,实力难有增益,最多也就是养生而已,而修外不修内,则是短视的做法,一旦身体老化,则弊病显露无疑,二者都不可取,因此内外兼修,才是正确的做法。
虽说其中肯定有所侧重,但也只是侧重而已,并非是放弃其中一种,那样不是强身健体,而是寿公上吊嫌命长。
陆泽脑子里思绪纷飞,大多都是从书中见识到的武学理论,背靠着陆氏一族这一刻参天大树,从小打下的坚实理论基础就足以胜过那些不断摸爬滚打的散修了,这便是师承的重要性。
这种模糊中又带着清晰的武道划分,能够让人比较准确的看清前面要走的路,至于能走多远,则靠个人的天分和资质,武道永远不是仅仅依靠努力就能够成事的领域,没有这份天分,即便日夜不眠苦耕不辍,最终结果,也不过是一个二流武人罢了。
手中秘籍未知其名,不过倒是让陆泽知晓了几分读书的痛楚,只是期盼以后的秘籍不要像这般佶屈聱牙了,实在是难以理解,每一句话都要仔细的咀嚼琢磨,错过一个字,那意思就大有不同。
原以为习武只是个粗活,没想到还是个文雅的事情,那些所谓小混混得到武学秘籍练上几年就大杀四方的事情,大概也只会出现在话本之中了,小混混能看懂这些东西?纯粹是扯淡,或许只是拿到了一些低浅粗俗的东西罢了。
比如说部分要求不高的横练武学,只要愿意下的苦功夫,身体上也有些天赋,自然是能够在短时间内有所成就,只不过从长远来看,对未来有百害而无一利,但是在这个追求名利的世界里,哪怕只能够拥有刹那的芳华,自然也是有人愿意铤而走险的去尝试的。
毕竟能在年纪轻的时候享受完时间的富贵荣华,可比什么在晚年依旧衣食无忧能给人带来更大的快感,少年人自有少年人的想法,指望他们思考十年后二十年后的生活,还不如多给些银子花花。
世上九成九点九九的人在衣食住行之中挣扎,什么未来,什么世界,统统都是虚无缥缈的事情,正所谓明日愁来明日愁,今朝有酒,自然今朝醉,这种短期快乐的思想,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的,陆泽也说不清楚,只是而今大梁百姓普遍都有这样的想法,或许自四百年前信仰破灭的时候,就已经埋藏下了祸根,也或许是过分的注重武力,缺乏了一部分对精神的塑造。
越往北走,雨水天气就越发的少了,路上所见,大抵又有所不同,只是这种变化是缓慢的,不像陆泽前世乘坐高铁,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就能够体会到大江南北的气候变化,在这个交通工具并不是如何发达的时代里,即便是号称日行千里的千里马,也无法做到一日间从春到秋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