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北再进学校的时候,刚好在心里背完一篇古文。
早上走的时候刘姨还问他,这两天在学校里认识什么新朋友没有,他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个“没”。
刘姨好奇地问:“那同桌呢,也没熟起来?”
许亦北还是想也不想就说:“不熟。”谁会跟奸商熟。
后来离学校越近,就越提醒他那奸商的存在。
他想想干脆还是背书吧,反正樊文德说了马上就要抽考了,总得备考。
还没上教学楼,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许亦北站在楼梯拐角,掏出手机,看到进来了一条微信,划开,是他妈发来的。
一条转账消息,整整齐齐的一万块,下面是她的一句话。
--你李叔叔给你的。
许亦北没点收款,看了两眼,动着手指,打了句话过去。
--不用,我用不着。
方令仪回话也快。
--给你就拿着,许亦北,你也该合群点儿!
许亦北抿住嘴,看着那个叹号,不明白这跟他合不合群有什么关系,不想收李云山的钱居然还成不合群了?
他妈没有再回过来,看来让他合群也是个命令,说不定还有气了,肯定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也可能是根本就不想再跟他多说半句。
许亦北把手机揣回裤兜,一只手伸进书包里掏了掏,习惯性地摸到塞在最底下的一只烟盒,手指挑开,想了起来,他回来的时候就把烟都扔了,这里面现在装的都是薄荷糖,毕竟斯文的高中生怎么能抽烟呢?
最后他就摸了颗糖出来,撕开,塞进嘴里,用力嚼了嚼,半边腮帮子都绷紧了,仿佛才好受了点儿,接着上楼。
三班的教室外面站着两个人,杜辉在后门那儿嘀嘀咕咕:“还有几笔账,咱们是不是得趁着开学前都收回来啊。”
应行在他旁边站着,背靠着教室的墙,没正形地伸着一条长腿,低头翻着手机说:“嗯。”
许亦北从俩人旁边过去,心想真够卖力的,一来学校就开始“运营”了,扫了他们一眼,一步没停地进了教室。
杜辉跟被蛰了一口似的:“操哦,你看看他,他那什么眼神儿啊?谁惹他了吗!”
应行掀眼看了看,才发现是许亦北进了教室:“你管他呢,他看的也不一定是你。”
“嗯?”杜辉还没再问,应行手机一收,在他眼前进了教室。
许亦北不去想他妈的微信了,拿了本语文书摊桌上,打算凭感觉猜测一下抽考范围,刚开始看,旁边一暗,应行坐了下来。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又忍不住看了第二眼。
刚才还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应行今天没再穿校服,穿了件薄薄的灰色长袖衫,很宽大,衬得他肩背宽正。许亦北坐这角度,看得最清楚的是他的喉结,很突出,比他见过的同龄人都要明显,忽然就觉得这人多了点儿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那喉结忽然动了一下,应行转头看了过来,手指扯扯自己的衣领:“怎么样?今天总不会再勾到你了吧?”
许亦北眼神晃一下,差点儿以为他问的是人怎么样呢,把嘴里最后一口糖嚼了,咽了下去,说:“哦,那我谢谢你。”
应行说:“别客气。”
鬼才跟你客气。许亦北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多说话,翻一页语文书,备考去了。
“哎!”前排的男生忽然回头。
许亦北还以为是叫自己,抬头才发现他看的是应行。
“应行!”男生叫。
“嗯?”应行语气散漫:“干嘛啊?”
男生小声问:“有这次抽考的相关有没有?”
“你逗呢!”杜辉正好进来,抢话说:“什么叫‘相关’啊,你直说想要抽考试卷得了,那别找应总,找老樊去。”
男生垂头耷耳的:“听说这次抽考很难啊。”
“你他妈不是学习委员吗?”杜辉说:“你都这样,其他人还考不考了?”
“学委也是人啊,有点儿同情心吧你!”学委很生气。
“我同情你,谁同情咱们啊,应总都是教导处红人了,天天被学校盯着呢,已经是头号问题分子了好吧,你还整事儿!”
应行“啧”一声:“你闭嘴吧,夸我还是骂我?”
杜辉坐下来:“我赞美你。”
应行没理他,也没回答学习委员。
许亦北随手翻一页书,不参与也当没听见。
反正跟他没关系。
三班是理科班,今天上午连着都是物理课。
物理老师是个温柔的女老师,就是上课特别积极,比樊文德还积极,铃声还没响就进了教室,一进教室就看后排,看了两遍,挺惊喜地说:“真稀罕啊,自打来了新同学,应行跟杜辉都露脸多了。”
杜辉嘀咕:“那还不是被老樊唠叨的,跟他有屁关系。”
许亦北冷淡接:“千万别跟我有关系,真不想跟你们有关系。”
应行忽然笑了声。
许亦北扭头,想看他笑什么。
应行看了看他,抢先问:“我不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