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行把书包拖出来，往里面塞书，想想贺振国回去可能又得念叨他，干脆把许亦北塞给他的试卷也塞进去了，这下回去总没话说了。

刚从座位上站起来，许亦北回来了，一个出门，一个进门，俩人正好四目相对。

应行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遍，确定他是考完了：“这么坚强？”

“是啊，梦醒了吗？”许亦北眉一挑：“找别的老板去吧。”

应行说：“也别这么绝情，其实那下还挺疼的。”

许亦北扭头看他，就见他当着自己的面故意揉了两下肩膀，转开眼嘀咕一句：“你活该……”越过他到座位上去了。

应行看着他背影，笑一声，出了教室，心想真难啃。

杜辉已经骑着电动车走了，校门外面停车的地方留了一块空地出来。

应行过去，低着头正在掏车钥匙，旁边的墙根底下忽然一阵骚动，一阵起身时的脚步乱响。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儿蹲了四班的几个人，领头的是王波，正在往地上猛按烟头。

“操，吓死我了，忽然闪过来那么高一道人影，我还以为哪个老师奔外面来检查了。”王波丢了烟头，站起来冲他笑：“应总这几天不收账了啊，居然乖乖来补课？”

“是啊，总得来一下。”应行插着钥匙一拧，把车推出来。

王波说：“哎，听说你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啊？”

“嗯。”应行扯扯胳膊上两条长袖，带答不答的。

“那新同学还挺拽的啊，今天我丢个酸奶盒子，他还给我直接扔回来了，差点儿砸到我脑袋，弄得我都想去跟他打个招呼了。”王波嬉皮笑脸地说。

应行听完，掀着眼皮看他一眼，笑了声：“怎么打招呼啊，你们那他妈的是打招呼啊？”

“怎么不是，咱们说是就是，他还敢告诉老师啊？”王波过来拍拍他车把手：“你来不来？”

“别问我，我又不是跟你们一路的。”应行挡开他手，坐到车上。

“屁，你被学校盯那么紧，三天两头地被拉出来当典型，你还不如跟咱们一路呢。”王波说。

“滚吧，我可没你们这么闲，别没事儿找事儿了。”应行把手一拧，冲下去走了。

没多远，他眼睛往校门口一扫，正好看到许亦北单肩背着书包，瘦瘦高高的身影走了出来。

应行两脚往地上一撑，停了下来，歪头往后视镜里看，王波那群人好像动了。

“啧……”他手臂搭在车把上，转头又往后看一眼，扯了扯汗湿的领口，有点儿嫌烦。

许亦北出了校门，往对面走，刚准备去等公交，旁边来了几个人，他看了一眼，那群说唱团，扫了一眼他们的衣服，心想真不嫌热。

“别走，你！就你！”王波喊他。

许亦北还没停下，一起四个男生，过来直接就把他围了。

“你敢砸我还想跑啊？”王波指着旁边墙根后头的小路：“有种过来！”

许亦北看看他脑门儿，觉得他脑袋上一定写着“贼喊捉贼”四个大字，今天在走廊上没跟他们计较已经够斯文的了，还有脸找上门来。

他没动脚，后面一个男生直接伸手推了他一把，许亦北往前一冲，进了墙根后面的小路，回过头，脸上已经沉了：“谁推的？”

“我推的，怎么了？”王波瞪着两只眼嚷嚷：“少他妈装腔作势，一个新来的拽什么？”

许亦北冷脸看着他：“我不想挑事儿，你也别挑事儿。”

“那他妈还能由得了你吗？”王波的目标是学校老大，当人面丢个酸奶盒还被丢回来这种事儿说起来小，关乎面子就大了，他就奔着修理人来的，结果看他脸色都没变，更没面子，手上都在卷袖子了。

许亦北看他们想动手，耐心也快没了，真要这样，那也别怪他。他答应他妈在学校里会斯文，可没答应被打了也不还手。

他往边上看了看，把肩上书包拿下来，往地上一扔，顺手握住旁边学校围墙上一截生锈断裂的铁条，手摇一下，已经活动了，让开两步，“啪”一脚，就给踢折了，扯下来拎在手里颠一下，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几个人。

王波刚想上来，看到他直接踢断根铁条，愣一下：“我操？”

“滴滴”两声车喇叭响，电动车开过来的声音，应行捏着刹车一停，停在他们中间。

王波还懵着脸，转头看他：“干嘛？”

应行指指后面：“教导主任来了。”

“我日！”王波立马调头就跑，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跑了，比兔子都快。

许亦北看看应行，他撑着两条腿坐在车上也没下来，就这么一脸兴致地盯着自己，跟刚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

许亦北又顺着他目光看一眼自己手里还拎着的铁条，往学校墙里一扔，拍两下手，捡起书包，无事发生一样背到肩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教导主任过来，穿过小路，先去对面。

应行说：“你还能徒手拆铁条？”

“不能。”许亦北头也不回地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它自己断了飞我手上来的。”

“我信了，这么真实没人不信。”应行笑出声。

许亦北忽然反应过来，停下回头，上下打量他一遍，这人腿长，这小电动他坐着都有点儿嫌矮，头发剪得短，发丝儿上还有汗，肩宽脸帅。

许亦北眼神动一下，问：“你过来干什么？”

应行正好接着他目光，稍微一想，抬腿踢踢自己的车，笑着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它自己开过来停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