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唱和韦传正正在苦劝之际,城外的山贼已经开始动手了,只听有侍卫忽然喊道:“不好,山贼用投石车了!”
陈唱举目去看,只见数块石头破空而至,当即顾不得什么礼数,一拉王大小姐的手躲在了箭跺之后。
他们这边刚刚躲好,石头便砸了过来,哗啦啦一阵响声,尘土飞扬,好几个箭跺都被砸出了豁口,侍卫和青壮们被飞溅的砖石击中,不少人都受了伤,有几个倒霉的被弹起的石块砸中了脑袋,登时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其实,面对这样的攻城武器,城上的军民很是无奈,只能是找地方躲避。
王嬛见陈唱兀自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有点发懵,不明白这书生竟然如此的大胆,在大庭广众之下便是这般的无礼。
纵然是好心救她,但也大大地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沾满了灰尘的脸庞,闪映出美丽的红晕。
她用力地甩开陈唱的手,本想呵斥他,但见陈唱的左腿下鲜血流了一滩,登时将不悦抛诸脑后,紧张地问:“你没事吧?是不是腿受伤了?”
陈唱心中惊恐无比,指着身旁的一具青壮的尸体说不出话来,原来他并不曾受伤,腿下的鲜血乃是一名被石块击中的青壮的,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又要去抓王嬛的手。
韦传正见王嬛并未受伤,心中大定,见陈唱的手伸了过去,怒喝道:“你干什么?”
陈唱被这一声暴喝吓了一哆嗦,这才想起这样就抓对方的手着实有些不妥。
其实他也有些不理解,命都快没有了,抓一下手有什么打紧的,孰轻孰重难道分不清吗?
王嬛断然道:“够了,都不要说了!”
她掏出自己那块象牙腰牌对陈唱道:“你对那些乡民算是比较熟悉了,他们听你的话,答应我,一定要将他们平安向江陵方向转移,在城西北二十里处,便有朝廷的驻军大营。这是我的随身腰牌,今上知人善任,安抚将士、体恤百姓,他日你若是见了圣上禀明今日之事,他必会对你青睐有加。”
陈唱急道:“我从山贼口中得知,这些山贼之所以猛攻坞堡,皆是为了大小姐你,其中详细缘由虽然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山贼不但是为了美色,而是另有它图,所以还请大小姐及早撤离才是。我和韦大哥留在此地拖延时间!”
王嬛摇头拒绝。
陈唱急道:“既然大小姐不肯走,我们继续留守此处,我早已经让百姓们散其资财于坞堡各处,这些山贼终究是山贼,见了财帛岂能不动心,这样亦可以拖延其追击速度。同时,再命人假冒大小姐,将山贼引开,我想山贼定会分兵,如此百姓们的压力顿减许多……”
韦传正听了眼前一亮:“不错,大小姐,如此便更加的不能让贼人得逞了,只要他们分兵去追假的大小姐,百姓们多半便有救。这里有我韦某人在,定能为大小姐和百姓们多争取一些时间。”
王嬛虽然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但若是不能救百姓们的性命,纵是战死也是于事无补。如此说来,陈唱的这个建议倒是有几分可取之处。
王嬛叹道:“若是如此,倒是我太过糊涂了,然冒充我之人势必会遭到山贼的疯狂追击,我于心不忍,还是由我亲自将山贼引开……”
“大小姐,快看……”韦传正忽然手指向王嬛身后大喊一声。
王嬛回首,却并未发现异常,待将头转回来时,后颈上挨了一记掌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陈唱急道:“韦大哥,你……”
韦传正也不解释,命侍卫将王嬛背下去,又看了陈唱一眼:“陈郎君,你……赶紧随着大小姐,撤出这坞堡吧。”
陈唱见韦传正手段固然上不得台面,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又见他面对强敌视死如归,心中倒是有几分的敬佩。
此时,下面颜千石在喊他赶紧走了,水灵儿站在颜胖子的身侧翘首以待。
韦传正并不知道水灵儿的真实身份,还道她是陈唱的妻子,催促道:“你还不赶紧下去,在此愣着做甚?难道让那娇媚的女子当真做了寡妇吗?”
“我……”陈唱知道他此时留下意义不大,但如今让他舍下这城头上的军民独自逃生,却又于心不忍,一时间难以决断。
“再不下去,老子便不客气了!”韦传正忽然再次并指如刀森然道,“别忘了,大小姐给你的腰牌,那可是通关的法宝,只有凭此那些领兵的将军才会派兵,莫要辜负了大小姐的重托才是……”
没等他说完,陈唱已经一瘸一拐地往下走了。
韦传正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皱眉,此人风骨竟然如此不堪,枉大小姐对他如此信任。山贼迫近,便不再去管陈唱,回头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数十青壮和侍卫,狞声道:“咱们如今就钉在这城头上了,有敢擅退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