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书局老板可能不收这东西,但会来书局的客人应该大都会写字。
卫栀深呼吸调整了一下状态之后,便提着一口气往那儿走。
走到门口,卫栀往店里望了一眼,看见里面有几名客人正在买书。她就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放下瓷瓶后坐下,怕扰了店里客人的清净,便没有叫卖。
有客人从店里出来,她就迎上去。
但要么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推销就被人拒绝了。要么人家听她认真说完之后,问了价就摆摆手离开。
墨汁这东西,就是说出花儿来也实在不算稀罕,一百文确实不好卖。
日头爬得越来越高,书局门外还正向阳。卫栀已经饿得实在没什么力气坐直了,便斜倚在墙上。
继共享单车以后,卫栀又开始想念太阳伞了。她已经认清自己万分缺钱真的快要饿死的现实,准备还是降一降价。
脑子昏沉不清时,卫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着黑色衣衫的人。
来人的黑衣上用银线缀着朵朵云纹和缥缈鹤舞,腰间挂着一枚汉白玉佩,莹润生光。鸦黑的头发用一白玉小冠高高束起,一副清冷自持的模样。
他身上有一阵药香味,好像有点熟悉,还让卫栀耳目清明了一点。
卫栀刚来这个不知名的时代,只觉得古代的矜贵公子哥儿果然养眼。
“为何坐在这里?”来人问道。
不似第一眼给人的清冷模样,他的声音很是温和。高挑颀长的身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遮住了晒得卫栀几近脱力的太阳,让她好受了些。
卫栀艰难地坐直,揉了揉眼睛,视线清楚了些。她抬起头仔细看了看眼前逆着天光的人。
目光落到他右眼下那颗醒目的泪痣时,卫栀的心跳倏地停了一拍。
片刻失神后,卫栀迅速收回目光低下头,敛住汹涌的心神,忙站起身回道:“卖墨汁,少爷可要?”
阮离微微蹙眉。
每每写字前必须先研墨,隔夜的墨汁称为宿墨,用它写的字容易晕开。
“你可知宿墨不能用来写字?”
“自然知道,但我这不是宿墨。”
以往院长写字便喜欢研墨,虽然卫栀图方便一般都是用买的瓶装墨水,但宿墨容易晕开的确是常识。
卫栀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说:
“你可以试一试,我保证这瓶墨汁不是宿墨,能用很长一段时间,还比用墨块慢慢研墨方便省时。”
“就是在下笔时会有些许差别,我这墨汁的胶质感可能更重一点。”
没有追问胶质感是什么,阮离见她额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本就白皙的脸在阳光下也愈发苍白起来,便温声道:“你随我进来。”
卫栀连忙拿起瓷瓶跟他进了书局,走在他身侧往后半个身位的地方。
她注意到他走路时步伐稳健,进了门无风撩拨,便连腰间的玉佩都不曾晃动半分。
卫栀觉得帅哥就连走姿都养眼极了,不时悄悄看他。
“掌柜的,店里可有笔和宣纸,能否借我一用?”阮离不动声色地忽略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淡声问道。
“哎!有有有,您稍等。”
掌柜忙不迭地去柜台里拿来毛笔和宣纸,引着阮离和卫栀往一张空桌边去,“二位看这里可以吗?”
阮离颔首,“不知能否向掌柜的讨一杯茶水?”
“可以可以。”
掌柜因那人几句话来回跑,态度格外的殷勤,但把茶杯放在桌上时手都在微微颤抖,看起来很惶恐不安。做完这些,他额上豆大的汗珠就已经变得明显。
而且不过片刻,书局内已经没有别的客人在了。卫栀刚才看到那些人逃命似的争先恐后出了店。
“不打扰掌柜的做生意了,你去忙吧。”
说完,阮离又侧身看了一眼卫栀,问:“会写字吗?”
卫栀装作没有注意到店内的奇怪情况,“会一点儿,但还是少爷来试吧。毕竟是买回去自己用的东西,自己才知道合不合适。”
而且卫栀还不知道这里的书写方式和她学的是不是一样,万一出错就丢人了。
卫栀取下瓷瓶的塞子,把毛笔递到阮离手里,“少爷请,把笔伸进去蘸一下即可。”
阮离照做,但落笔前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才垂眸开始写字。
不似言语间透露出的温和气质,他的字很张扬,笔锋刚劲,力透纸背,断连辗转如行云流水。
卫栀有些紧张,她还没试过这瓶墨汁,生怕超市系统给她的是劣质产品。
那人停笔后,瞥见他写下的内容,卫栀顿了一下。
但她还记得昨天在河边看见的,自己现在浑身都散发着不健康的气息。他纸上写的情况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没再关注那几个字,立马问道:“如何?可还算能用?”
阮离正视着眼前的人,对上她满含期盼和忐忑的清澈眼眸时,恍惚间似觉有绒羽挠心。
阮离暗自皱了皱眉,觉得突兀产生的这种感觉实在很是陌生怪异。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