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栀还记得自己在小短篇里写的,将军从战场上回来后做什么都是一个人,吃饭也不例外。
连轴转了一天后卫栀又累又饿,便进了厨房享用自己的晚餐。
卫栀以前跟着院长住在乡下时学着做过柴火饭,她特别喜欢喝焖干饭前滤出来的米汤。浓浓的米香味和上面飘着的那层米油能给她充盈的满足感。
卫栀给自己也拿了个大碗盛好米饭再把红烧肉盖上去,浓郁的酱汁渗进米饭里,裹着颗粒分明又软硬适中的柴火饭,美味诱人。
卫栀坐在小板凳上吃饱喝足,便吃着糖葫芦打开超市系统无声地翻看,找找明天又卖个什么赚点钱还债。
目光停留在盐上时,Q.Q糖及时提醒道:
【盐只能您自用。在这个时代贩卖私盐是会掉头的。】
卫栀后颈一凉,下意识伸手揉了揉。
她又翻了几页,看到纸巾时心里动了动。不为别的,这不仅便宜,还是消耗品啊,有利于做长期生意。
一包小包装的手帕纸和一卷无芯卷纸进价都是五文钱,抽纸要贵一点,八文钱。
这才像是能打开市场的东西。昨天那个水蜜桃硬糖,进价就能抵半斤肉了,她往上添点儿利润再给它定价的话,可能卖不太动。
昨天她就注意到,肉摊前大多数人都是半斤一斤地买。哪怕是卫栀也觉得,同样的钱买几颗稀罕点儿的糖还不如拿去买肉。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卫栀轻轻打开厨房的木门。饭菜还放在小矮桌上,刚还冒着热气的红烧肉都凉透了。
她也没失落。毕竟病中的他从战场回来后心理压力很大。他们没见过几面,不吃她做的东西也是意料之中的。
她也觉得阮离应该多防备一下陌生人。
收拾完碗筷,洗漱之后卫栀给手心的伤口涂了金创药,便拖着累垮的身子躺上了硬邦邦的床,心里想着要怎么改写阮离的结局。
不仅因为他身上受的罪是她瞎写出来的,还因为他和宁卓一样,是她来这儿遇到的不多的温暖。
阮离一看就是富家少爷,即使卸下兵权回了老家也并不缺随时为他研墨的人。那瓶墨汁他买去其实作用不大,却真切地解了卫栀的燃眉之急。
如果买墨汁还可以说是因为她昨晚帮他包扎,而那些他悄悄放在她家的东西,便是她意料之外的善意。
站在云端也能看见其他的人,身负不幸也保持善意。
这样的他不该活在世人的惧怕和防备中,最后落得个独自在枯树下自绝身亡的结果。
想着想着,思绪一缕一缕地飘散,卫栀终于还是在屋檐漏进来的风声中睡着了。
不远处的竹林里,阮离正靠着一棵竹子气喘不止,额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两鬓往下流。
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让他牙关紧咬,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四散开来。左手臂上的衣料已经被割开,衣料下刚划的新伤叠着昨天的,伤口处的皮肉绽开外翻,切口深且平滑。
淋漓的鲜血湿透了他黑色衣衫的衣袖,正顺着修长的手指淌下,最后渗进泥土里。
最近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集中了。这还是第一次连着两日发病。
阮离昨日和近卫分别跟踪从府里鬼祟而出的人,晚上回城时在这村子附近发了病。
他跌跌撞撞地进了这个在村庄边缘单独的院子,但没想到就是白天那个被他救起的小丫头家里。
发病后的一段时间内阮离会很虚弱,没办法自己上药。近卫不在,他是带着求救的心进去的。
但他想着若是遇上心怀不轨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左右也折腾累了。
但她帮他包扎了伤口,把床让给他睡,也没动他蒙面的黑布。知道他和买墨汁的是同一人后也不害怕,还敢叫他一起吃饭。
阮离眉头紧拧着,没有血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似是还觉得不够,他猛地伸出右手按在伤口上,挺直脊背,却把痛吟堵在喉头,愣是一声不吭。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意识逐渐回笼,阮离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有人从暗处走出来,熟练地替他包扎了一下伤口后背着他往阮府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