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另一个橘子味的糖收起来,剩下的两个给了旁边的丫鬟和小厮,“吃吧,尝个鲜。”
小厮尝了一口,“少爷,这糖有银丹草的味道,不知是不是姑娘所说的薄荷。”
“对对对,就是银丹草,我家乡那边叫薄荷。”卫栀差点忘了这里很多东西的叫法和她知道的不同。
阮离也拆开糖吃了。
和昨天的糖味道很像,但要更浓郁一些。
她好像总能有新鲜的东西。但和她家里称得上简陋的布局陈设相比,倒有些违和。
沈云松吃着糖,看了看卫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卫栀。”
“你在茶馆门口就叫我少爷,进了阮府也叫我少爷,却叫他阮少爷,怎不叫我阮少爷?”
“因为少爷未曾提起自己的姓氏,我怕叫错了。而且虽然你们同住,好像也很熟稔亲切,但长得不像,我不敢贸然叫你阮少爷。”
“你还挺谨慎,我姓沈,沈云松。”
卫栀又打开一个小布包把里面的纸巾拿出来。
“沈少爷,你再试试做纸花吧。你要是学不会我钱都收得不安心。这种手工玩意儿亲手做的更有意义,假手于人心意减半都不止。”
沈云松叹了口气,“学学学,为了哄姑奶奶开心,我什么做不得。”
中途下人来叫吃饭,卫栀喊住想逃跑的沈云松,让他起码要做好一朵纸花才能吃饭。
等几个人的糖都吃完了,在小厮和卫栀的共同帮助下,他才终于做成了一朵。
沈云松瘫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和卫栀说:“卫夫子,这下总可以吃饭了吧?我都饿死了。”
“可以了,你别怪我,我也很饿。”卫栀一脸无奈,早上吃的红烧肉早就顶不住了。
“阮离,还是让人给你把饭送到房里吗?”沈云松随口问道。
阮离沉吟片刻,“不了,今日在饭厅里吃吧。”
沈云松愣了愣。
阮离已经很久没在人前吃过饭了,一直都是让人送到房里单独吃,任谁劝都不管用。阮爷爷都差点让他的倔脾气给气出病来。
但有外人在他也没多问,只走在前面,和阮离一起带着卫栀往饭厅走。
经过侧门转弯时,卫栀悄悄拉了拉阮离的衣袖。
她没察觉到他的身体蓦然僵硬,只把一根有半颗话梅在上面的棒棒糖塞到他右手手心里,轻声说:
“嘘!这个糖就一颗,别让他们看到了。可能有点酸,解腻的,可以吃完饭或者喝了药再吃。”
卫栀说完便退了一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阮离僵硬的身躯这才慢慢恢复自然,却心绪难静。
这颗糖只给了我一个人。
阮离面上不显,手上却悄悄用力,握住了那颗额外的糖。木棍末端硌着他的手心,存在感越发强烈。
慢慢的,他苍白的脸上悄悄染了点红色,左手手指也不自然地捏了捏衣袖边,试图掩饰突然加速的心跳和此刻复杂彷徨又陌生的情绪。
而卫栀正悄悄觑着阮离的侧脸,浑然不觉自己的目光在人心里掀起了怎样的风浪。
卫栀偷看他高高束起的发冠,衣衫洁白不染尘埃,不论坐直站定都端的是清心寡欲,嘴里却叼着根和气质完全不搭的棒棒糖——浑身散发着禁欲又破戒的美感,格外养眼。
看得卫栀不由满心舒畅,觉得就是再多买几根贵一点儿的话梅棒棒糖也很值。
看来美色的确可以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