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县令说到此处,又望向李羡冷峻的面庞,“你知道吗,本官一开始的确是打算这么做的,可头顶悬着的利刃不知何时落下,只是没有将消息传出去,这也能怪本官么?”
“他们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不作为只不过是顺应天命,不想行逆天之举罢了,难道这也有错?”
李羡一听如此歪门的道理,顿时怒火中烧,指着他身上的官袍喊道:“何为父母官,百姓将你当做父母,你却拿他们当你修炼邪术的养料,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
“本官没错!”安县令掷地有声的说着,“本官上任第一年,青州洪水肆虐,哀鸿遍野,遍地狼藉,百姓苦不堪言,是我!是本县令散尽家财,上调下安,稳住局势,拯救上万百姓与水火……”
“如今不过才死了百余人,与当时的功德想比,孰轻孰重难道你看不清楚吗?”
李羡的目光中散发着无尽的失望之情,他指着远处的巨坑,缓缓说道:“就算你说你功过相抵,那我且问你,那由十多个孩童血肉拼接的神像,又是怎么回事?”
“这本书最后面记载的,你与那哭坟的改良后的邪术,蛊惑山林间群兽的意志,以纯净孩童肉身吸纳信仰之力,达到强化己身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十多个不到五岁的孩童,朝如晨曦般的年纪,对未来充满渴望,对人生充满希望,就因为这狗屁秘术,就让你如此丧心病狂……”
李羡的声音逐渐放大,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就是这样,你还认为自己没错吗?”
安县令脸色变得衰败,甚至滑落出两滴鳄鱼的眼泪,“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想做出政绩,离开云梦县,可上面的人只知道纵情声色、花天酒地,无论我做的再好,他们都视而不见。”
安县令第三次抬头,看向李羡,以便他能看到自己眼角的泪水,“我认错,你能放过我,替我保守秘密吗?”
李羡沉默半晌,看着就在昨夜之前,都是自己穿越后,最为钦佩之人,道:“其实坏人分两种,一种是极恶之人,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苦衷,便肆无忌惮的滥杀无辜。”
“还有一种便是如你这般,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身不由己也好,迫于无奈也罢,自我救赎也行,但都还保留着最起码的良知。”
“对待第一种人,基本不用说什么,对待他们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至于第二种……”
李羡深沉的注视着他的眼眸,缓缓说道:“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让他清晰的认知到,自己的确是在为恶,这也是律法存在的必然性。”
“所以,你是在审判本县令吗?”安县令盯着李羡因为紧握刀柄,指关节微微泛青的手。
李羡忽地笑了,“我并不是在审判大人你,只是在做你的引路人,指引你走向正确的方向。”
“死路?”
“安大人,你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怎么还没有弄明白,杀人从来都不是目的,感化教导才是最核心的要素。”
见李羡态度忽然缓和,安县令同样露出微笑,似乎正欲开口致谢,李羡却立刻挥手打断了他。
“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对待像安大人你这样的恶人,首先要做的肯定是引导,引导你做出深刻的检讨,认识到自己肮脏的内心,最后为了安抚逝去的冤魂,抚慰在世的亲人,所以……”
他目光中翻涌起杀意,咧开嘴角,笑道:
“请你去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