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一次一样,朱耀祺依旧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出现在朱弦的面前。
仇辉突然就不理朱弦了,独自一人挤到一棵桂花树底下去站着。朱弦不解,正要问他走哪里去,朱耀祺就突然出现在了朱弦的面前,把朱弦给吓了个半死。
“你在这儿干什么?”朱耀祺阴沉沉地问朱弦。
朱弦无语,想回他一句“我在这儿躲刀呢”,却听得朱耀祺连珠炮似的又问了她一句:
“什么悄悄话这么重要,让你连命都不要了也要在这里说?”
“……”朱弦瞠目,怒火腾一下就冒了起来,她想摆出自己大小姐的架势好好与朱耀祺论辩一场,突然想起仇辉还在这里。
朱弦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地对朱耀祺说了一个字:“走!”
说完便一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池边,独自一个人朝西苑的方向走去……
朱弦很生气,今晚她差点没命,朱耀祺不想着救她,一个人先跑了不说,反过头来还冤枉她。不仅如此,朱耀祺一点都不感谢她的救命恩人仇辉,反而阴阳怪气地讽刺她和仇辉。
“你再不老实点,我会给娘说的。”朱耀祺自后追上朱弦,凑到她耳朵边,压低了嗓子气喘吁吁地说。
“你说,你怎么说?说你在刺客攻击我的时候丢下我一个人,你自个儿先跑了?”朱弦脚步不停,冷冷地回击他。
“……”朱耀祺一愣,语塞了一下。
“我这不是救你来了吗?谁叫你坐那么靠前,刺客来了跑都没机会跑。”
“……”朱弦冷笑,只想给朱耀祺翻白眼。
“不管怎么说,仇辉他是小人!”朱耀祺斩钉截铁:
“你若是知趣,就请离他远一点!”
朱弦不说话,闷着头使劲往前走。
她不知道为什么朱耀祺这么讨厌仇辉,但是这一次来猎苑打猎,真的让她看到了朱耀祺的另一面。
“这个人有两副面孔,人前一个样,人后又是一个样。你别看他当着人病怏怏,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背着人,指不定能干出多狠毒的事呢!”
“再说了,你是郡主,是皇亲国戚!可他呢,他是谁?是乡下的泥腿子,还有病!鬼知道他究竟得了什么病,这种废人就算给你提鞋都不配!”
听不到朱弦的回应,朱耀祺依旧絮絮叨叨地自说自话,越说越带劲,说到最后竟愤怒到握紧了拳头。
朱弦静静地看朱耀祺表演,终于,她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臭小子……”
朱弦抬起手来捂紧自己的嘴巴。
虽然朱耀祺说话依旧那么气人,那么不讲道理,但是,他真的有把她当作姐姐在看待。
从来都没有想过可以得到回馈的朱弦,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孤独付出的那一方时,心里的感恩和激动,真的是用言语不能表达的。
原本正执着于疯狂输出的朱耀祺突然闭住了嘴,他也意识到了朱弦为什么笑他。
朱耀祺啊朱耀祺,看看你都说了些什么?可不就该被人嘲笑嘛?
朱耀祺更生气了,气自己的心不够硬。朱弦夺走了他那么多东西,他依然会对她服软!
“我不跟你说了!”朱耀祺气急败坏,狠狠一跺脚,撇下朱弦,一个人飞也似的冲进了黑暗的前方……
……
西园客房,院子里灯火辉煌,虽然已至深夜,禁卫军们依然没有安顿下来。
因发生了戏班混入番人刺客事件,朱耀廷决定提前结束此次猎苑的活动,尽早回宫。
晚上行军不便,为避免发生更多的意外,朱耀廷决定在猎苑留宿一晚,第二天一早,大家就开拔回宫。为方便明日一早出发,今晚禁卫军除了要做好警卫安保工作,还需要把明日回宫的行李都准备好,才能安置。
朱耀廷一个人斜靠在窗下的春榻上看书,在看到“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时,朱耀廷阖上了书卷,他想起了一个人。
朱耀廷独自一人灯下沉思了一会儿,扬声呼唤:“青松——!”
须臾,自房门外走进来一个人,着斗牛过肩妆花缎撒曳,乃燕京布政使司右参政杜青松。
杜青松来到朱耀廷身边深深一抱拳:“三殿下。”
朱耀廷问他:“你知道仇辉的事吗?”
杜青松答:“知道一点点,从前冯霄问我帮忙推荐药师李存风与他认识来着。说是来京城看病的朋友需要,如今想来就是给那仇公子请的。”
朱耀廷点点头,继续追问:“你知道仇辉到底得的什么病吗?”
杜青松摇摇头:“不知道,听说那仇家是很有名的江湖中人,他们应该都很介意身体隐疾这方面的问题。毕竟在江湖上结怨过多,被人知道太多底细,怕是会影响整个家族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