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种东西具有成瘾性？”先听完坏消息的黛西面色微变，这让她有一种不好的联想——毒品。 “这样说也不对。”斯泰格挠了挠头，他父亲把东西卖到郡城的时候，找人试用过这东西一次，“与其说是成瘾，不如说，那是……不愿意、不能放弃。” “就是、就是……”斯泰格指手画脚地比了一番，“如果是给猪猡，或是灰老鼠喂上一滴，他们不会对药成瘾，但是试药那个女人如果断了药，就会狂躁地砸镜子、发出可怕的像传说中妖精一样的嘶嚎……” 黛西被他越说越不明白了，她竭力思索着这两者之间的关系，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会儿，才向斯泰格问道：“先生，一滴药剂能发挥多久的效力。” 斯泰格飞快回答：“大概是三天。” 黛西明白了。按斯泰格所做的实验，在药剂的作用下，可以使人的肌肤变得光滑、白皙而细腻，而当药剂失效，细斑、细纹、疤痕重新爬上女人的脸颊，枯黄糟糕的脸重新取代那张无暇的脸，大概很少有人可以忍受吧。 正如《光明正经》的开篇：见过光明的人，再难忍受黑暗了。而想要维持这份美丽，就需要源源不断的药剂。黛西顿时松了口气，这是对她很有利的情况——为了保护这份来之不易的美丽，淑女们得把钱袋子里的钱都交到她手里才行。 黛西眼前一亮，小狐狸似认真掰着指头思索着供货问题，多了当然也就不值钱了，太少了——赚的钱不能达到最大化，反而会把大头留给倒卖的商人们。哦，现在信息还不够，大概要试验上一两个月，才能推断出贵族的淑女们需要多少药剂。 怎么和费利克斯商量提供药剂的事，黛西倒不担心，黄澄澄的金币会替她说服费利克斯。 斯泰格目不转睛地看着黛西把亮晶晶的眼睛眯成了好看的弧度，像主的侍神，红月女士的月光镰刀，弯弯的，好看极了，然而散发出的美妙光辉却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把他的心脏勾走。 真是漂亮。 黛西不知道男孩的小心思，也或许她发现了却没有点出来，她笑得灿烂：“那么我想我大概明白了，按照约定，我将会在每月初为您和您的父亲提供所能……” 斯泰格看着女孩红唇开合，突然反应过来，他脸色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讷讷打断黛西：“事实上，我来就是要告诉您这个好消息的……唔——” 黛西心情不错，对于小合伙人打断她的话并没有任何不悦，她微微一笑，鼓励着小男孩继续说下去：“我们的合作，不能再做下去了，奥斯汀小姐。” 不能合作了？ 黛西一时之间呆愣住了，好半天才皱着眉找回自己的声音：“斯泰格先生，我不明白。” 斯泰格看见黛西皱眉，越发愧疚：“您不必担心，违约金我们已经准备好。” 这种东西的效果得到了认可，也有淑女愿意为它趋之若鹜，断了药剂根本就没人受得了。先前黛西为了取信药店，专门开出了寄卖三七分成的条件，现在已经证明了药剂的价值，斯泰格家没理由要放弃到手的金币——还甘愿赔付她违约金。 不放在斯泰格家药店寄卖，那么黛西就只能在郡城重新寻找取信一个买主，郡城里的水可比镇上的深多了。 “是药剂有哪里不好，还是说——我有哪里不好么，斯泰格？——您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解约呢？”黛西突然停下了脚步，自从她血脉被激发之后，视力和嗅觉都大幅度提升了，她自然清楚地看见拐角有一架缓缓驰来的马车。她自然地走到了路边停住脚步。 斯泰格不愿意黛西误会他，激动而努力克制着自己向黛西分辨：“您没有哪里不好，只不过，您将会遇见比我们更好的合作伙伴。安……” “咴儿——” 马的嘶鸣盖过了斯泰格的声音，一辆通体金黄的马车停在了路中央，黛西眯着眼睛看，卡娜蕊丝首先身手矫健地跳下来，冲她友善地微笑：“好久不见，小黛西，去哪儿玩了？” 然后，安德莉亚投过车窗邀请：“请问，奥斯汀小姐愿不愿意同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呢？” 黛西不认识她，却透过车窗瞥见了辛西娅，黛西心中一惊：辛西娅这么快就恢复记忆，找上门来了？ “哦，我是卡娜蕊丝的朋友，辛西娅的表妹安德莉亚。” 安德莉亚优雅地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手。 斯泰格看到马车之后，立刻被两个人架走了，虽然没能和黛西打上招呼，但他似乎并没有特别不情愿。 黛西不知道几人来意，可她的小胳膊显然拧不过安德莉亚小姐带来的这些彪形大汉们，毕竟黛西还没有成为正式的魔法师。 黛西权衡了片刻，抬头看了卡娜蕊丝一眼，卡娜蕊丝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担心，卡娜蕊丝的心情还不错。卡娜蕊丝是个骑士，她和黛西还是朋友，看在她的份上……大概是，可以同意的——当然，不同意，黛西恐怕她自己也走不了。 但是从刚才卡娜蕊丝打的那声招呼来看，这些人恐怕是专程来找她的。黛西离开镇子并不久，联系斯泰格的反常表现，黛西隐约抓住了什么。跟踪么…… 跟踪谁？跟踪她和费利克斯，他们应付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那么是跟踪斯泰格了？为了药剂而来的？ 黛西心里惊疑不定：“我的荣幸，安德莉亚小姐。” 她的手最终与安德莉亚交握在了一起，安德莉亚在马车上，黛西在车下，贵族的淑女居高临下，俯视着十二岁的平民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