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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疯狂的模样,完全撕碎了表面高傲体面的面具,癫状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令得她表情扭曲得不像人类。

“都是你!”沈玳瑁指着原渚怒斥:“都是你的错。”

随后又猛然崩溃:“明明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会死。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认出她,生我的气……”

原渚繃着脸站在原处,只希望她快闭嘴。因为她的说话,一字一句不停在他耳边嗡嗡地响。

……

都是因为没认出她

都是因为没认出她

都是因为没认出她

……

回荡不止,好像永远也不会停。

又似乎在提醒他只要认出来,结果就会不同。

会……不同吗?

秘书被咬得满手是血,但一动也没动,甚至都没有松开沈玳瑁,只是死死抱住她,把她按在自己怀里。大声叫随从上前把她‘送’回飞行器上去。

沈玳瑁的声音慢慢远去。

但原渚表情没有变好。

他脸无人色,好像早就死去却还在人间游荡的幽灵。

秘书深呼吸整理完衣襟,以冷静而客气的语气,对原渚说:“不好意思,原科长。沈小姐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情绪有时候很难控制,还有妄想症状,幻想自己和根本没有交集的陌生人有交情。如果您需要佐证,我会让秘书室发给你一份沈小姐的病历。”

“我为什么需要佐证?”原渚反问。

秘书笑:“原科长,沈氏虽然驻扎在边缘星舰,但已经是帝国最大的财阀集团,上上下下,集团内外,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沈小姐。她是不能行差踏错的。我明白,您对孟歧川的感情。也理解您要找真相的心情,我愿意主动发给您佐证,只是希望您少走弯路,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在其中。再说……”

“在孟歧川带我回八字坡的路上,她要求我向一个帐户支付过一笔带路的订金。一共五万币。对方欣然接受。如果我去查交易记录,你猜会查到谁的帐户?”原渚抬眸看着秘书。他不想再听这些鬼话,只希望这个无知又自以为是的蠢人赶快闭嘴。让自己快离开这里。

秘书闻言猛然僵住。

“我不需要更多证据,只要我愿意我就能证明,沈玳瑁和孟歧川并不是陌生人。”原渚说完铁青着脸示意她:“麻烦你让开。”然后无视愣在原地的秘书向外走。

远处终于得到消息赶来的宋志明,擦着汗正向这边来,看到原渚后,激动得高声招呼叫:“Boss,Boss。我在这儿!”

原渚面无表情快步越过宋志明。

宋志明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那名秘书。

秘书在受惊过后,因为原渚就这样离开而一脸茫然。原渚并没有乘胜追击,也没有以此为要挟,就这样……走了?

但在回过神来之后,还是出于保险,立刻对宋志明说:“只要原科长愿意保守秘密,一切都好商量。他方便的时候,我可以安排他和沈小姐见面谈。”

发生什么事?才刚落地的宋志明一头雾水,但立刻应声:“好的好的,我会一字不漏地告知Boss。你受累了。”扭头追上去原渚,不解边跑边问:“Boss,这又去哪儿啊?”

“回去,我想睡觉。”原渚说。

野草太高、太厚、太扎实。地面太不平整。

月光刺目,虫鸣炸耳。空气太稀薄。

让人窒息。

-

孟歧川坐在大巴最尾部的位置上。扭头望着外面不断后退的风景出神。

她没钱买车票,站在路边随手拦车坐上来的。

开大巴的司机看上去人很好。见她大半夜一个人在荒野上,两手空空,一身狼藉,又年纪小小的,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不只没有收她钱,甚至还安慰她。

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孟歧川把自己的背包留在了废墟,少女的背包则被她装满了石头,沉到了几公里外的一个池塘里。

里面除了本来的东西之外,还有通讯器。

现在她两手空空,无处可去。没有身份证明,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还很饿。

坐在她身边的女孩在大声地和人通话。听语气对面似乎是男友。女孩带着很多行李,抱着大包小包,连座位底下都放着用破旧的袋子装着的土特产,可显然,男友并不为她的到来而高兴。

她重复着对方说的“分手”两个字时,声音又尖又利。几乎要划破人的耳膜。

“那我怎么办?”她只是不停地重复这句话:“那我怎么办?”

通话结束后,她出奇地沉默,静静地坐着怔怔地出神。之后又突然毫无征兆地站起来,让司机停车。

拍打司机椅子背的样子,看上去好像疯子一样。

孟歧川看了一眼女孩留在原地的行李,快速从没系紧的塑料袋里拿了两个橙子一块方面包,然后起身在司机狐疑的目光中跟着女孩下去,“谢谢叔叔。”

车停的地方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大路。

女孩下车后,失魂落魄地慢慢地顺着路走。

孟歧川边吃着东西,边远远跟着她。

就这样跟了好久,眼看女孩在一片野湖边停下盯着湖面好半天后,迈步向湖里去,孟歧川胡乱把面包全塞进嘴里,冲上去拽住对方的胳膊一把将她扯上岸来。

女孩吓了一跳,倒在草地上惊恐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孟歧川。

孟歧川松开对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说:“没事吧?那这样,我可就没有白吃你东西。”

女孩嚅嚅着站起来,似乎有些后怕。又因为自寻短见被发现而羞愧,慌慌张张地胡乱说:“不要你管。这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孟歧川哦了一声,说:“那如果你真的不想要的话,就送给我吧。”

女孩愣了愣:“什么送给你?”

“你的人生啊。”孟歧川配合这句话,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仿佛是什么守在黑暗中,向每个路人讨要人生的怪物。

女孩吓得尖叫,扭头就往大路上跑,一会儿就跑得只剩小小的背影了。

孟歧川站在水边,就着月光,手搭在眼上向那个方向眺望,确定她不是跑到另一个野池塘去死,这才慢悠悠地顺着陡坡回到大路上去。手里揪了一根狗尾巴草,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路走着,把手里的橙子吃掉。

天空渐渐亮起来,天边出现一道红霞的时候,她遇到了一只被撞死在路中间的麋鹿。

晨光洒在这只苟延残喘的美丽生物身上,它被撞应该还没有多久,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大而湿润的眼睛无助地盯着孟歧川。血在它身上蔓延,像一条崎岖的河流。

孟歧川蹲在它面前,突然觉得,做一只鹿也许也不错呢。

它不需要身份证明,不需要钱,自由自在地在野地里行走。可以去最高的山巅看日出,淋着毛毛细雨在林间漫步。有一天老了,随便找一处最喜欢的草地,安静地死去,归化于大地。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时,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干嘛,只是脑子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念头。自己既然可以成为这少女,也自然可以成为一头鹿。

随着她的手离鹿越来越近,她感到自己似乎变得更加虚无缥缈。就像不再真实存在。

这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你在干什么。”

她像从梦游中被惊醒似的,猛地收回手。那种飘渺的感觉也猛地烟消云散了。

回头看去。

一名老妪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大路中间。

老妪穿着土黄色全是口袋的工装,三指宽的皮带把上衣扎紧,皮带上挂着水壶,反皮靴子上全是泥巴,花白的头发有些零乱,用白色圆沿幅压着。帽绳在下巴系了个蝴蝶结。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

看上去像是参加童子军夏令营的小孩,只是年长了太多。她的腰间的皮带上还挂着一个巴掌大的玉块,上面有复杂的花纹,看上去像是教廷的东西。

老妪大步走近,一把将孟歧川拉起来,离远那只鹿:“你疯了吗?变成动物的话,会很麻烦。”说着扭头看向四周:“你的老师呢?”

“我一个人。”孟歧川回答。她感觉到老妪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息。明明是陌生人,却让她觉得熟悉。

“你一个人?”老妪上下打量她:“你哪里出生的?”

孟歧川不说话。

老妪指指不远处的山包:“我在那里出生的。”

孟歧川看向那边,那山包上全是祼露的岩石,连草都少得很,不像是有城镇的样子,更看不到人烟的痕迹。

“我不懂。”孟歧川说。

“现在的小孩,什么也不懂。在哪里出生都不懂。我说我在那里出生,意思是我是从那片土地上走出来的。懂了吗?”老妪中气十足地抱怨。干燥粗糙的大手拉着她就走,嘀咕着:“女王也能被气死。”

孟歧川挣扎:“去哪儿?”

“先到镇上,找点吃的。你也得洗澡换衣服呀。然后我去办点事,你就跟我回家。既然遇到了,总不能任由你做野孩子。”老妪自说自话:“你叫我屺姐就行了。”

“屺姐?回家?”孟歧川扭头看向那座秃鸡一样的山包。她不是很确定那地方能住人。虽然刷屺姐看上去不坏,可说实话,她并不是很想风餐露宿。

屺姐看懂了她的眼神,伸手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背:“喂!我早就不住那里了。只是在那里出生。所以说,你到底在哪儿出生的?”

“妈妈生的呀。”孟歧川说。离开八字坡后,她慢慢地有了一些记忆,记得自己出生,记得自己死在某个人怀里。但一切都不清晰。

屺姐一脸惊讶:“可,可你怎么是这样呢?你明明应该是从地里走出来的。”

也算是从地里走出来的吧?走出来,替代了那个女孩。

孟歧川不肯说话。

屺姐恍然大悟,指着她:“哦,你不学好,胡说八道骗人。”伸手给了她一下:“小丫头,警惕心还挺重的,那以后再说吧。”亲切地拉着她:“走吧走吧。这一夜可累死我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来:“这身躯你从哪里弄来的?能见人吗?”

不等孟歧川回答,便瞪大眼睛惊呼:“不会像刚才想捡那只鹿一样,也是在路边捡的吧?”又开始抱怨了:“我的女王啊。如果我没来,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你怎么随便捡东西呢?真是一点规矩也不懂。”

边走着边念叨个不停:“高先生叫我出门,果然没有错。”

孟歧川没有反驳。

太阳跃出地平线的时候,两人已经来到了一个小镇外面。

屺姐从背包里拿出一顶帽子,又给她一个口罩。找了个路边的早点摊,给她点了碗牛肉面,把自己的背包什么的,都交给她看着,叮嘱她在这里等着自己,就急匆匆地走了。

孟歧川抱着大背包,坐在拥挤的街头吃着面,却在想,如果现在自己抱着包走了,屺姐回来一看,可能会被气得喊女王喊个不停。

太滑稽了。

但她也知道自己并不是被无端地信赖。

世上从没有无端信赖,之所以人会被信任,只是因为,被对方坚定地归纳成为了‘自己人’。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不再孤单了。

甚至对于自己的来历,有了更多的好奇。

屺姐过了两个小时才回来,太阳都快当空了。

她开了一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破车,车漆掉得斑驳,车顶还凸了一块,动起来叮叮哐哐,车喇叭按下去,像一只鸭子叫。停了车,伸手拍着车门叫孟歧川上去。

孟歧川抱着包敏捷地挤上副驾驶,把手里提着的给她打包的几个包子递给她。

屺姐抱怨:“我哪有手呀。开车呢。”

孟歧川拿出一个,塞到她嘴里。

她张口接住打着方向盘含糊地抱怨:“八字坡那里已经被封锁。进还是能进去,但高先生知道了会觉得我太冒险,一定要生气。那我们就不去了。直接回家吧。”

孟歧川不动声色:“八字坡怎么了?那里也有东西要从地里走出来,所以你才来的吗?”

“八字坡那块地方,和别的地方不同。不会有任何人走出来的。我来是为了看看有没有出什么乱子。唉,果然又出乱子了。高先生有得烦。”屺姐说完,又觉得不太对,纠正她的话:“什么叫有‘东西’走出来?是人。”

“我们是人吗?”

“我们当然是人。”屺姐出奇地严肃,她甚至停下了车子,用双手抱着孟歧川的头,确保她有在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听过铃铛的故事吗?女王前纪中,那只猫的故事。”

孟歧川摇头。

“很长。我也懒得讲。总之你要明白。你是谁全由你自己决定。但不论怎么变化,都改变不了我们是人的本质。”屺姐说:“你要把这句话,牢牢地记着。永远不能忘记,知道吗?”

孟歧川看着她昏黄眼睛中自己的倒影,点点头:“我会记着的。”

屺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像摸一只狗。她打开对方的手,对方咯咯咯地笑起来。

因为路被堵住,后面的车子按着喇叭骂人。

屺姐中气十足地挥手,对后面的车比出中指,重新启动了车子。

孟歧川问:“屺姐,为什么八字坡那块地方,不会有任何人走出来。”

屺姐说:“反正就是不会。”随后又‘咯咯咯’地笑起来:“听说神使在那里丢了面子。哈,那里万物可不会听他们的话。自大的鬼东西,也该受些教训了。”

车子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红灯亮了。

屺姐停下车,接过孟歧川手里的包子。

孟歧川看前方正在右转穿过路口的几辆车。

中间的那一辆车窗开着,并不陌生的青年坐在车中,安静地扭头看着外面的热闹的街市。

他看上去非常疲惫而忧郁,如果说之前见面的时候,他眼中还有光,那现在似乎连那点光也熄灭了。多了一些凛冽。但即使这样他也还是很好看。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他抬眸向孟歧川的方向看过来。两人短暂地目光相汇、交错。

车子错身过去,两人最近时不过隔着两扇车门。

绿灯亮了。

孟歧川收回视线。

屺姐启动了车子。兴奋地宣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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