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树自己住的这些年其实很少生病,她时常注意着不能受凉受热,怕病倒了没人照顾。临睡前,她还揪着小熊的耳朵告诫:“睡一觉就好了,真的,你千万别把我送到波普药师那里去!不然我真就死翘翘了!”
也许是因为小熊来了,神经难得松懈,仙树这次病得有些突然。小熊不能放任不管,他比仙树更清楚这个世界的病死率有多高。
深夜微弱的昏黄灯盏光芒中,床尾空地浮现出暗蓝色圆形光环,尤克里于睡梦中突然被召唤,没有一点准备,他睁开眼睛看清周围环境时,庆幸自己没有裸睡的习惯。
小熊不由分说把他往仙树床边推,尤克里还没回过神来,手下意识往仙树额头上贴了贴,用口型说话,“病了!”
废话!我还不知道病了!小熊拍开尤克里的手,让他回去拿瓶朗姆酒。
尤克里捂着手背委屈地看着他,小熊瞪圆眼睛,不停催促,尤克里来去匆匆,房间中蓝色魔法阵反复闪烁,最后归于平静。
尤克里穿着睡袍披头散发就被召唤过来,在小熊的嘱咐下,他小心给楼下那只鹦鹉施了昏睡咒,去厨房拿了碗上楼,按照小熊的吩咐,把酒液稀释。
以前尤克里生病,小熊也用酒液为他退过烧,考虑到领主大人的熊掌做事不方便,他自觉开始挽袖子,“我来吧。”
伸出去的手却再次被狠拍了一下,小熊给他一个“你想死吗?”的眼神,尤克里不解地摊手,简直是莫名其妙,“为什么打我?”
小熊挥爪让他滚蛋,屁股一歪就把尤克里撞出了房间。木门“砰”一声关闭,尤克里摸了摸鼻子,愣了一会儿神,好像懂了。
房间里没有了多余的人,小熊抓了一块布浸泡在尤克里倒好的酒液里,爪爪勾着布小心地擦拭着仙树的脸颊、脖颈和手臂,进行物理降温。
仙树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次,看见小熊又安心地闭上眼睛。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仙树体温终于降下去,小熊体贴给她盖上薄被,尤克里把酒瓶和碗收拾好,一切归于原状。
靠在二楼走廊的栏杆上,尤克里关切问:“她好了吗?”
小熊点头,轻轻掩上卧室门,尤克里神秘一笑,“上次在森林,听那只人马说,这个女孩的名字叫仙树……发音很奇怪,听起来,倒是跟大人的名字很像。尤克里大胆猜测,这个女孩跟大人是来自同一个世界,对吗?”
尤克里是小熊唯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他们相识在一个凄寒冬夜,那时的尤克里瘦小得像路边一条快饿死的野狗,同样孤单无依的某熊用半块饼救下他的命。
小熊在心里轻轻“嗯”了一声,尽管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很难不让人多想。
于是尤克里大着胆子说:“大人喜欢那个女孩吧,不然为什么一直呆在这里不走,之前的准备全都白费了,用不上了呀,阿蜜莉雅还时常问起大人的下落呢……”
尤克里崇拜着这个神秘的异世男人,尽管小熊强调可以不对他用敬称,但尤克里多次无视他的话,小熊也就随他去了。
小熊不说话,只是看着门的方向。
不否认就是承认了,尤克里的追问得到了肯定答案,他脸上八卦藏不住,不可置信,又惊喜万分,“真好啊,尤克里还以为,领主大人是没有感情的生物呢……”
小熊冲他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对你不好?难道这不是感情吗?
“不不不。”尤克里摇头,“我说的感情,是指爱情。”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真肉麻,小熊不自在耸肩,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他口气很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才不喜欢她,我对你们的感情都是一样的,是纯粹的友谊!懂?’
“嗯嗯嗯。”尤克里敷衍点头,“懂,友谊,伟大的友谊。”
尤克里离开后,伟大的友谊作用下,小熊一直没有睡觉,他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守着仙树,不时用鼻尖碰碰她的额头和脸颊。
她的脸蛋还是红红的,但身上温度已经降下去。
好几年了,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刻,小熊坐在地上,守着生病的女孩,耳边能听见楼下草丛里蛐蛐的叫声,月光从窗户里流进来,床头上那朵莲花已经悄然闭合,一如她恬静的睡颜。
他把鼻尖轻轻拱进仙树的手心里,头搁在床上,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