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关迎瞥了眼还在逗蚂蚁的顾爻,鄙夷之色尽显,“与其像这样痴傻一辈子,还不如死在去年的灭门惨案,还能体面一些。”
许长安就纳闷了,顾爻这才痴傻了一年,你们是不是也太着急贬低他了?
但他不敢得罪许关迎,更不敢得罪顾爻,硬着头皮说:“孩儿相信夫君总会好起来的。”
顾爻微顿。
许关迎却道:“不会的。”
许长安惊诧他的语气竟然如此笃定,“为什么?”
许关迎不答,反问道:“你在将军府也待了些时日,可有见过什么稀奇物件?”
对于二十一世纪穿书而来的他,什么稀奇物件都在博物馆里看过了,能有什么区别?
许长安拿捏不准,“父亲指的是……?”
许关迎直截了当地道:“虎符。”
许长安身形一僵。
许关迎想要虎符?书里怎么没写过这一茬?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明显,许关迎道:“不是爹想要,而是虎符太贵重,也太危险,并不适合放在一个傻子身边。你鲜少出门,不知人心险恶,这世上想要得到虎符的,除了王侯将相,也不乏市井之辈。若是因此引发又一场血案,你不会武功,爹很担心你的安危。”
许长安心说可去你娘的担心吧。
面上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那、那孩儿该如何是好?”
“不用怕。”许关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轻声宽慰他,“虎符是顾家历代传承的荣耀,这傻子定会好好珍藏。只要你与他同床时稍稍费些心思,将他伺候好了,他自会对你唯首是瞻,和盘托出。”
伺候?
疯了吧,哪有当爹的这么出卖亲生儿子的?原身怕不是捡来的。
许长安心里恶心得紧,垂眸掩盖住情绪,看起来倒像是在害羞。
许关迎摸了摸许长安的头,“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从前是爹倏忽了,才让你十九了也未经事,如今不懂得如何讨好他很正常,爹不怪你。”
他说着,招了下手,跟随他而来的下人们便卸下挑了一路的箱子,逐一打开,都是些书本。
许长安忍下想拍开他爪子的冲动,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是什么?”
“爹在路边瞧见的话本。”许关迎道,“想着你能用到,便买了些。你拿回去好生学习学习,若是不够,爹再差人送给你些来。”
许长安嘴角抽搐,只想立刻撵人。
末了,许关迎还提醒他,“傻子不懂这些东西,还是要靠你主动些。只要过了第一次,日后就不难了。”
许长安牙关都要咬碎了,“……是。”
待许关迎和丞相府的人一走,许长安才开始发飙,“臭狐狸!一家子都不安好心!”
他一脚踹上箱子,没踹动,反倒把自己给疼得嗷嗷直叫。
许长安心酸地抱着脚蹲在地上,被扇肿的脸也在刺痛,欲哭无泪。
原身那么歹毒的人,嫁进将军府后肆意妄为,比螃蟹还能横着走,除了恢复神志后的顾爻,谁都拿原身没辙。
他许长安穿书后安分守己,不说绝对问心无愧,至少从没有陷害过谁,为什么受伤的全是他?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有人把手搭在了许长安的肩膀上,许长安还是把脸埋在手臂里不动,“没事……我自己待会就好。”
顾爻沉默地看了他一会,还是收回了手。
许长安真的很难受,他现在时无刻都在想崩人设,想得不行,想得发疯。
凭什么他就得按照剧情走?!凭什么他非得嫁给顾爻当男妻?!凭什么所有人都要把气撒在他的身上?!他许长安招谁惹谁了?!
许长安猛地站起来,他现在非常想要发泄,不然真的要像河豚一样气炸了。
顾爻还在旁边站着,因为一直没有出声,许长安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现在倒也正好。
许长安说:“能不能借你一个手下给我?”
顾爻看着他红润的眼眶,略微沉默,破天荒地开口,唤了声:“狼火。”
狼火应声出现。
许长安认得这人,在山匪劫财那天被他拔剑的刀疤男。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刀疤男叫狼火。
如果时间倒流,他就是拔谁的剑,都不敢拔狼火的剑。
原著里,顾爻手底下全是能人,其中佼佼者,非烽烟和狼火莫属。
烽烟主守,狼火主攻,此二人结合便是无敌,进能入敌营偷取情报,退能保三万敌军攻城不破,被世人称为顾爻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可眼下许长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当是给你练手了,和我打一场吧。”
狼火看向顾爻,顾爻待许长安走出凉亭,才低声道:“注意分寸。”
狼火颔首,跟上了许长安。
二人以枯枝代替长剑,许长安招招直取要害,狼火受了命令,不敢越界,主攻的他又不懂得如何防守,一边生涩艰难地防范许长安的攻击,一边畏手畏脚地做出擦边攻击,苦不堪言。
他只学过一招致命的打斗方式,让他来陪许长安练手,还不如换成烽烟来。
许长安只想泻火不想伤人,自然也有所保留,跟狼火手忙脚乱的模样一对比,倒像是二人武功难分高下。
顾爻站在一旁,第一次见许长安生气成这样。
就这么反感跟他行夫妻之实么?
是嫌弃他是个傻子?还是单单不乐意被许关迎利用?
顾爻不知道答案,却忍不住有些烦躁。
他几步向前,推开狼火,格挡住许长安的攻击,反手一拍,许长安的枯枝就脱了手。
许长安却不管是不是换了人,赤手空拳地继续跟顾爻打,就是不肯停下来。
他眉目微敛,温和气质尽消,动作行云流水,衣袂随之飘然,独成一道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