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听说过燕亲王莽撞,却不曾想会如此莽撞,竟然在皇宫里就敢用信香试探他的性别。
还好多年军营生活,他没少接触乾君,对大部分乾君的信香还算有抵抗力,并不会当众出丑。
“只是家中还未布置好,重新打扫布置都需要时间。更别提下官多年未入京城,家中还有许多事情未能办结,还请殿下见谅。”楚凝尽量屏住呼吸把话平稳地接下去,和燕亲王保持距离。
“哦,是吗?”燕亲王微微挑眉,他没有闻到属于坤君的香味,但是眼前人的反应很是有意思,像是有什么秘密在隐瞒着他。“本王也听说过一些,只能说有些人眼光着实有些差。那既然如此,也不能勉强楚将军。”
燕亲王向身侧抬手,示意楚凝可以离开。
楚凝松了一口气,行礼之后转身离开。谁知就在他迈步的一瞬间——一双手正在向他袭来!
若是普通人,一时之间还确实难以反应过来。但楚凝是上过战场的,多年杀伐他的直觉准得出奇。
几乎是在燕亲王出手的那一瞬间,楚凝腰身一偏挡住燕亲王伸过来的手,顺势一拧一扭,清脆的声音和燕亲王的痛呼声一起响起。
燕亲王从小养尊处优,怎么经受得住这样的对待?顿时捂着胳膊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
“大胆!楚凝!你敢袭击亲王!”燕亲王半弯着腰扶着自己的胳膊,疼得几乎眼泪都要掉下来。
楚凝连退两步,目光冷然地望着燕亲王。他刚想要开口,却看到甬路尽头又多了一个人。
来人正是他的“前夫”——徐承玄。
徐家作为文官清流,一向不涉党争。徐承玄是翰林学士,又呆板固执,常常向皇帝谏言。燕亲王端亲王都被他参过,只是又找不到徐承玄的错处,对他没什么办法。
燕亲王也看到了徐承玄过来,心里暗道不妙。今日这事左右无人,就算有太监宫女看到他也能圆过去,可是有外官看到却不好解释,尤其来人还是和楚凝渊源颇深的徐承玄。
这个人就是个认死理的书呆子,轴得很,说什么都行不通。今日他过来,强行试探楚凝这件事必定就做不成。
“燕亲王殿下安好,楚同僚安好。”徐承玄从远处过来就一直拧着眉头,看起来就不怎么好惹。“不知二位为何在此停留,可是有公务要事?”
他这话硬邦邦的,在楚凝耳中却很是中听,在燕亲王耳中就有点难以入耳了。
“只是叙叙话罢了。”燕亲王的语气甚是勉强,他继续揉着胳膊,怕徐承玄看出什么异常来,撂下冷冰冰的一局告辞便离开。离开的时候还瞪了一眼楚凝。
只是燕亲王离开,现在就只剩楚凝和徐承玄在原地,顿时气氛便有些尴尬。
楚凝不知道徐承玄看到多少,也不知该不该道谢。他犹豫半晌,刚准备开口要离开,却不曾想被徐承玄抢先一步。
“这就是你宁愿被休也要攀附的人吗?”徐承玄的口气很硬,还带了点失望,仿佛楚凝在自甘堕落一般。“不管是燕亲王还是端亲王都不是什么值得依附的人,别等着让人把骨头吃了还不自知。你若是没去处……”
“不劳烦徐大人操心。”楚凝冷哼一声打断了徐承玄的话,“我的归属怎么也比徐家强上一些,至少不会落井下石,不会冷落我多年,不会在我重伤冤狱之时来封休书。”
那几日在牢房里,他满身伤痕,孤立无援,噩梦连连,想的梦的不是北境凄厉的战场就是鲜血淋漓的断头台。
绝望几乎要把他吞没。
就是这样的时期,他接到了徐家的休书。他名义上唯一的家人就这样毫不顾惜的放弃他,没有一丁点的挣扎,第一时间就放弃了他。
他嫁给徐承玄的时候才十六岁,虽然对这门亲事没什么发言权,可在祖父的面子上对徐承玄还算有点好感。一开始他同徐承玄也还能算得上是相敬如宾。
就是这点微末的感情支持着他走过数年的冷漠以对,是他在牢狱之中最微小的希望。
结果他迎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寒风,吹灭了心中唯一的一点火。
如若不是谢珩,他恐怕如今已经死在了牢狱之中,怎么还能出来,还能在这里和徐承玄说话?
徐承玄闻言脸色顿时苍白起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其他缘故,总之脸色很是难看。
楚凝也不介意让他脸色更加难看一点,他微微挑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没有那么颤抖,“与其关心这些有的没的,徐大人不如关心一下什么时候能把嫁妆还给在下。没准什么时候,还能再度派上用场。”
徐承玄的脸色比刚才的很难看更加难看。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继续的,楚凝定了定神,终于离开了这段路,顺顺利利地走到了宫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