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发出沉闷的低吼,“呜呜呜”盘旋在整个对垒场。
刀锋般的左臂蓄力抬起,仿佛要将这满是疮痍的地面彻底瓦解。场内的所有人类,都将成为它嘴里的食物。
随着腥臭的唾液滑落在地,那条左臂也迅猛砸下。
“右边!”
听到邬流儿的指令,全组的人都闪身朝右方飞跃而去。
蒙纱女子揽着她的腰肢,稍一用力便带她跨越大半个场地,簌簌风声从耳旁刮过,两个人从邪祟正面来到它的后侧。
一只浸血的巨大眼球镶嵌在这邪祟的脊背,眼眶四周像开裂的伤痕,成千上万只莹绿色蛆虫不断向外蠕动,一只只掉落在地面,攀爬着靠近四周逃窜的低阶弟子。
腐烂腥臭的气息在场内弥散。
在这些弟子看来,无非是一块块黑色的黏液在朝他们靠近,拿着手里的法器挥劈,溅起大片黑色黏液沾染在衣服上。
邬流儿忽然觉得看不见邪祟也挺好的。
至少今晚还能吃得下饭。
这只邪祟的脚边分散着其他组的弟子,他们用各种技法和工具,试图搅和他们眼里这团瘴气。低阶弟子到底欠缺实力和耐力,有人气急败坏,一把将手里带了灵力的法器狠狠砸向它。
那法器砸在粘液上,看起来像一滩沼泽,将之缓缓吞没。
然而邬流儿却看见,那只蠕动着蛆虫的眼球被砸中后,紧紧合上。闭眼时煽动的瘴气将身后的弟子扫飞出几十步远,重重摔在壁垒边缘。
烟尘和瘴气弥漫在对垒场中。
邬流儿挣脱开身旁将她搂住的蒙纱女子,同田恬大壮二猴高喊:“这邪祟的弱点在它的眼……在它刚才吞没法器的位置,务必将这信息传给别的弟子!”
“这邪祟动来动去的……我们找不着位置啊!”
“为何要告诉别的弟子?他们与我们之间可是竞争对手!”
田恬听到邬流儿的指示,红着眼眶看了她老半天。
她怕邬流儿,可她更怕死。
咬咬牙,心一横,田恬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一般朝其他组的弟子跑去,将邬流儿的信息传开。
连小姑娘都动了,大壮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四散朝别的组员跑去。
现在情况危急,如果能活下来,让邬流儿怎么指使他们都行。
邬流儿看着那只眼球,合上了许久都没有睁开,邪祟的动作也在眼球受创后一并放慢。
直到它再次睁开眼,邪祟的动作便骤然加速,手臂高高抡起,如章鱼的触须一般重重劈碎地面。
邬流儿踩着对垒场边上的铁索环上到半空,蓄上灵力将兜里的一只碎瓦片用力抛出,携带着一道白色的光尾直射向大眼球。
眼球将碎瓦片吞没,再一次受创般合上。
邪祟的动作又一次放慢,它身旁的弟子们迅速脱离,继续搅混那一团团橡皮泥似的黏液。
邬流儿心下了然。
这只眼球如她所料,是制约邪祟的突破口。
她看向始终站在原地的那个蒙纱女子,出乎意料的,那女子也正仰头看着她。
邬流儿从铁索环上跳下,在地面撑着步子站起身来。
“你的轻功不错,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蒙纱女子偏了偏头,等着她的下文。
邬流儿大略指了指眼球的方位,开口道:“一会儿随我去那里。”
女子没有应声,也没有反应,但邬流儿却隐隐觉得她应当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
于是她也没有多说,静待着邪祟的眼球再一次睁开的时候。
场内的光线越来越昏暗,这意味着邪祟的瘴气也越发浓厚,一点点侵占至各个角落。
随着那只攀爬着蛆虫的干裂眼球睁开,扇过一道迅猛的疾风,将后方弟子掀飞在地。铁索环也在这阵风里被摇动,“哗啦啦”的翻飞碰撞,发出吭吭哧哧的声响。
“走。”
邬流儿纵身,跃上一条摇摆不定的铁索环,三两下顺着通向天顶的链条攀爬上去。
在预备跳上下一道铁索时,邬流儿回身望了一眼。
那蒙纱女子轻盈一跃,每一步犹如踏在波面上轻缓,悄无声息地来到邬流儿身后。
邬流儿放下心来,继续向另一道铁索攀爬。
邪祟又一次抡起左臂,朝眼前可看见的方位砸去。低阶弟子就像破了洞的羊圈里四处逃窜的肥羊。
若非邬流儿的话被田恬她们带到,这些低阶弟子们只怕是更没有头绪的上跳下窜,搁这跟邪祟玩猫捉老鼠。
但……邬流儿说的具体方位,他们根本无法判断。
邬流儿跃身到了距离邪祟眼球最近的铁索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