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桃想找借口拒绝,可这是祖母特意吩咐的,下人们不敢怠慢,她推辞不得,只能顺从的走进浴房,并催着婆子们快一点。
那嬷嬷婆子都是过来人,只当是她怕将军等不及,遂坏笑着省去了许多的程序。
更衣完毕,香桃真是哭笑不得,祖母一把年纪,思想还挺奔放,给她准备的寝衣,颜色粉嫩,剪裁大胆,还薄如蝉翼,穿了比没穿还勾人。
她顾不得这些,拉着衣领对花嬷嬷道:“下一桶准备冰水,越冰越好。”
其他的婆子开始低头偷笑,花嬷嬷剜她一眼,嗔道:“傻姑娘,洞房之夜怎么能让将军洗冷水澡呢,这水温那,还需比平常热一些才好。”
说完塞她手里一条纯白的绸布,含笑道:“小娘记得灭灯后,把这个垫在下面。”
香桃木然接过,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她怔在原地,很是绝望,没有冰水,屋里的那位怎么办?
她硬着头皮走到床边,刚要开口告诉夏渊这个不幸的消息,就看到他的目光一怔。
她这才发现自己衣不蔽体,她顿时头皮发麻,四处去找衣服,但这是夏渊的寝室,衣桁上只有男子衣袍,无奈她只能选了一件素袍披身上。
夏渊的衣袍用的都是普通的料子,不像京中的公子哥,喜穿金丝银线缝制的硬挺锦袍,且他的衣服明显下水洗了很多遍,当寝衣穿也舒适,不扎人。
香桃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才来到床边,准备告诉夏渊这个噩耗。
夏渊盘腿坐在床榻上,挺拔的腰杆微微弓着,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内里肌理膨胀,他眼睛闭着,纤长的睫毛像风中的羽翅,上下阖动,而原本就英挺的一张脸,因下颚线绷紧,仿若刀削。
见他铮铮铁骨,被这虎狼之药折磨的痛苦不堪,香桃对他的警惕减少,她上身前倾,尽量离他近一些,檀口轻开,“将军...”
话没说完,一双孔武有力的大手猛然按住她的双肩,她瞬间被压在床上,巨大的阴影把她拢的密不透风。
夏渊俯身在上,离她不过一拳的距离,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喉结快速跃动,薄唇半张,喘着粗重的气息,凤目全开,眸底的狠厉煞人,似有火龙在里面狂舞,下一刻就要冲破囚笼。
香桃被他大手压的生疼,一瞬的惊惶过后,她死死盯住他的眼睛,上一世的委屈,痛苦,寒凉全都涌了上来,如果眼神是把利刃,眼前的人已经被穿破胸膛。
夏渊眼皮一跳,仿佛被震了一下,眼里的火光暗了下去,他心里躁郁,抓住她肩膀的手更用了些力,脸色微狞,“为什么用香?”
香桃被掐的生疼,眼眶周围泛起浅浅的红,不自觉眼窝里已包着水花,她侧过脸,用劲把眼泪逼回去,再转过来时,脸上已恢复了沉静,“妾身提前和将军说过的。”
夏渊无言,翻身躺到她的一旁,沉声道:“拿刀来!”
香桃翻身从床上弹跳起来,她以最快的速度下床,站的远远的问:“要刀做什么?”
“快!”夏渊已失去了耐力,压着嗓子低吼。
香桃心里冷哼,有力气发火怎么不自己去拿,她转身找了把小匕首递给他。
给完她又后悔,夏渊若真的发疯了,不管是自杀还是杀别人,第一个没命的都是她。
夏渊接过匕首,没有一丝犹豫,举刀刺向自己的小腿,汩汩鲜血流下,体内的灼热终得到一丝的释放,他疲累的躺在床上。
等夏渊醒来时,已天光大亮,他自五岁离开边关,住在宫里为质的时就开始失眠,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整觉了。
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景象模模糊糊,醒来已经忘记大半,隐约间感觉是和一个女子有关,她频频出现在梦境的碎片里,却看不清脸。
他摇摇头,这“佛棍”果然是一剂猛药,都能影响到梦里。
他身体强健,“佛棍”昨晚把他折腾的不轻,这睡了一觉,醒来后,除了那个奇怪的梦境,并没给他带来多少影响,反倒是这一个长觉,让他更有精神了。
他下了床,才发现室内空无一人,那个叫香桃的小妾已经不见了踪影,室内还留着若无若有的香气,是昨天差点让他发狂的味道。
夏渊眸色一暗,向门外走去。
崔副官听见动静赶紧跑进来,他嘴角微微向上牵起,低头跟在夏渊的身侧。
崔副官性子沉稳,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夏渊才常带在身边,他这副模样倒是罕见。
夏渊看了他一眼,崔副官立刻收起嘴角,身子挺的板直,自动报告道:“启禀将军,老夫人命人把香桃小娘的东西都搬到院子了。”
夏渊眉宇轻蹙,他大步走出房门,看到院子的景象,浑身一凛,崔副官登时吓得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夏渊冷声问。
崔副官快步跑到他的面前,低下头,眼神闪躲道:“祖母听说将军您和香桃小娘已经...已经....”
“已经什么?”他死死盯着崔副官。
“已经...”崔副官低眉顺眼,还是说不出来。
夏渊已经猜到,他眉尾上挑,嘴角浮起一丝冷嘲,“是谁说的?”
崔副官额角冒出了密密的汗,先前的偷着乐的兴致全无,小声道:“没有人说,就是老夫人差人拿走了一条白色的绸布,看完她就让人把小娘的行头都搬来了。”
喜帕?夏渊眉尾上挑,漆黑的眸子闪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