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朝陛下铁律,除军营衙门之外不可设立私刑,违者剥削官职,贬为庶人。
闻言楚天烈手握的刀柄应声而落,他僵硬的将目光转向由于剧痛在地上不断扭曲的女儿。
这一切楚蔓蔓至始至终都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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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城主府之后的成烨冷静的面容开始皲裂,他颤抖着手臂看向怀中不知何时已经昏过去的冉梓怒吼出声:“去把贺子安给本将连夜送来!”
她的伤势太重根本受不了颠簸,而成家恰好在朔北城有座府邸,于是成烨将她带到了此处。
他屏退了一众随侍,掏出腰侧匕首开始割裂那与冉梓皮肉混合在一起的衣物。
“嗯......”昏迷中的冉梓感受到皮肉撕扯无意识痛哼出声,引得握着匕首的成烨顿下了动作。
他剑眉紧蹙,虽然知道她听不见但还是开口道:“忍一下。”
而这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温柔。
初时发现冉梓逃跑时,他是极其愤怒的,愤怒到将那五日所有来往朔北与柔然的商户抓来一一盘问。
可在今日见到她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时,他那满腔怒火竟被熄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他从未感觉到的慌乱。
现如今,他只希望她能赶紧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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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梓醒来的时候入目便是陌生的场景,被打伤的侧脸由纱布覆盖住,她动了动身体却扯得一阵生疼。
“姑娘您醒了。”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冉梓侧眸便见她正端着盆子走来。
“这里是?”她缓缓开口,嗓音还带着喑哑。
她记得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幕是成烨将她搂起,所以......
“这里是成府,奴婢是伺候姑娘饮食起居的,您可唤我张婶。”张婶笑吟吟地看着她,眼见她又想起身连忙上前。
“姑娘重伤未愈,切莫再扯到伤口了。”
经她提醒,冉梓这才发现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物,应该是这个张婶换的吧,她在心里想。
“你们家少将军呢?”她问。
“昨日姑娘退烧之后少将军便被大将军连夜召回,应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张婶拧眉答道。
“昨日?我睡了多久?”
“姑娘昏睡三日有余,奴婢还从未见过少将军这般紧张过一名女子呢。”张婶说着,眼角眉梢带了些笑意,俨然是把她当成了成烨的人。
冉梓并未接话,沉吟片刻道:“我可以起来吗?”
“这......”张婶有些为难。
“我不走,只是想在院中活动活动。”看出她的为难冉梓解释道。
“那姑娘当心身体。”
她被张婶搀扶着跨出房门,今日的天空难得出现了太阳。
“冉姑娘。”见她出来一直留守在门外的牧北笑着对她颔首。
牧北与牧南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二人的气场泾渭分明,是以,冉梓从未弄混过他们,她亦回之以礼:“北副将。”
“此番多谢相救。”静默许久,冉梓继续道。
其实现在言谢有些尴尬,毕竟他们本意是来抓她的。
“姑娘应当谢的是少将军,这一次为了救姑娘,我们家少将军可是彻底与城主府决裂了。”
和牧北的轻松不同,此时的冉梓彻底愣在了原地。
和城主府决裂?
因为她??
完了。
这是她听到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
“姑娘莫要担心,楚城主私设牢狱,贪污百姓,这一桩桩查下来都绝无翻身之地......”
牧北还在一侧喋喋不休,可冉梓心下却不甚平静。
这一次为了抓她损失这么大,成烨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牧北眼前一亮:“是少将军回来了!”
话音刚落,嘎吱一声门便被推开,冉梓下意识望去正好同成烨那黝黑深邃的眼眸撞了个正着。
院中的雪融化了大半,他的靴子踏在地面上落下沉闷的响声,一步一步向冉梓走近。
而这似曾相识的压迫感,仿佛在上一次逃跑被抓时也出现过。
只是这一次又同那次不同,因为这次她是从他身边逃走的。
冉梓垂下眼眸,静待着接下来的狂风暴雨,却不想他只是在她身前站定上下打量她,而识趣的张婶和牧北早已不见了踪影。
“好些了?”好半响他才张口道。
“谢少将军关怀,好多了。”冉梓抿唇答,看似正常的氛围在她眼中却充满了各种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