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冉梓将擦拭匕首的手帕收回袖子，看向他的眉眼带笑：“蛇也是可以入药的。”

所以小时候和父亲见得多。

“现在可以告诉我小恒在哪里了吧？”

见他忽然不语，冉梓急急上前道：“你不会要反悔吧。”

“我在你眼中便是这般背信弃义之人？”成烨捞起地上十条蛇便越过她向前走去。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她跟在身后问。

闻言成烨回头挑眉道：“不得先吃饭？”

经他这一提醒，冉梓才发现不知何时天已经快要黑了，而她方才为了找些看起来笨且好猎的蛇废了许久功夫。

她忽然反应过来，这成烨就任着她这样耗了一天？

所以他们这到底是谁在陪谁。

*

“吃......吃蛇？”当她看到成烨架起火堆便取出匕首开始处理蛇身时，冉梓连刀都拿不稳了。

“方才不是同你说过了？”成烨眼皮都没抬，顺手给她扔了一条。

是她自己沉迷于猎蛇，他能有什么办法。

冉梓堪堪接过他扔来的蛇身，咽了咽口水，然后艰难地坐下向他身后探了探头道：“你猎的两只鸟儿呢？”

“给魁月吃了。”

“那魁月呢？”

“去找它的崽了。”

“......”行吧。

然后冉梓认命地开始处理起了蛇，她偶尔会偷瞄一下对面垂眸不语的成烨，火光摇曳，在他那棱角分明的侧颜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静谧的丛林中只有柴火烧着火星蹦开的声音，成烨突然开口打破这一沉寂。

“冉恒在左将军麾下。”

“左将军？”被告知地猝不及防，冉梓手指一不小心就划到了匕首上。

而成烨比她更快，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便握住了她的手指。

“......这匕首上怕沾染了蛇的毒素，你要死在这了我可没法交代。”

“那我们还吃？”看着他强装严肃的模样，冉梓憋着笑，小心试探着问了一句。

成烨紧蹙着眉，确认血止住后放开了她的手，一本正经地抬眸道：“蛇的毒大都在牙齿上。”

冉梓：“？”

所以匕首没有碰到牙齿为什么会有毒？

于是二人就这样面面相觑，极近的距离使他们之间的温度瞬间上升。

最终冉梓败下阵来率先移开了眼，她不自觉地揉了揉脸轻声道：“左......左将军是谁？”

“左昊明，淮南大将军，与我义父同位阶。”成烨也往另一侧移了移。

“听说你弟弟很得他的赏识。”

“他才十岁能有什么......”说着冉梓便停了下来。

是啊，他才十岁，但是他所在的环境又和普通孩子的十岁不一样。

成烨被火苗映照的瞳孔中深沉如夜，他唇角轻扯：“他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谢谢你。”她轻轻颔首。

二人就这样并排坐着，又是一阵无言。

冉梓翻动着手上木棍插着的蛇肉，却瞥见成烨不知从哪掏出些她不曾见过的果子挤出汁液洒在手上的蛇肉上方。

“尝尝？”他递过来。

冉梓侧目接过，半信半疑地凑到鼻子上闻了闻。

好香。

半点蛇腥味都闻不到。

“吃吧，毒不死你的。”成烨漫不经心地接过她手上的那一串烤了起来。

冉梓：“......”然后她掀起面纱咬了一口。

“你怎么知道这些果子能够用来调味？”

听言成烨掀起眼皮瞟了她一眼：“天赋异禀。”

算了，当她没问。

可她哪里知道他在十岁那年离开冉家后，便是靠着吃这些野物才得以存活到朔北的。

突然正在吃着蛇肉的冉梓顿下动作，屏气凝神。

“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哭？”她问。

成烨本是习武之人，对于这种细微的动静自然是察觉的比她快，不过他向来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人，与他无关他便不在意。

“真的有人在哭。”她眉头皱得愈发深了，听这声音像个孩子。

“做什么？”见她起身，成烨忽地拉住她的手腕。

“我们去看看？”她俯视他道。

“不然他真的要喂你的狼崽子了。”

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一茬，成烨嗤笑一声然后放开她：“那多好，把他们养得肥肥壮壮不正好守卫这边关？”

冉梓看了他一眼也没指望他能做些什么：“那我去看看。”

见她真的寻声而去，原本自顾自烤着肉的成烨忽然将棍子一扔，低咒一声然后愤然起身。

真是欠她的！

冉梓过去时见到的便是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儿正奄奄一息的靠着树干，腿上被一根荆棘彻底贯穿，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衣摆。

“醒醒。”她走过去蹲下检查他的伤口，拍了两下他那由于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

她的动作震醒了男孩，他嘴唇微动，吐出的几个字却不是中原话。

冉梓这才发现这个男孩是一副柔然人的打扮。

“他说让你救他。”成烨在她身后双手环胸，不情不愿地睥视着眼前一大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