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梓惊呼一声抓紧了他的手臂,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成烨踮脚凌空而起,借助树干几番起落最终停在了丛林深处。
没待她稳住身形,草丛一阵窸窣过后,头顶阴影闪过,一团雪白忽然落在二人身前。
成烨摸了摸魁月的头,然后将她抱坐到它背上对她道:“保护好你怀中的东西,先回去。”
“那你呢?”冉梓急忙抓住他的衣袖,生怕下一秒就被带走。
与她着急的模样不同,成烨那明亮的双眸中渲染着胜券在握的自信。
“若遇突袭,义父必会以轻骑兵对抗,再加以弓箭手辅助,柔然军为了扰乱我方军心定然趁此机会猛攻,你回去给牧南牧北带句话,四日后寅时三刻,火攻西南方粮草部。”
“你是想再烧一次他们的粮仓?”冉梓皱眉,“可先前在达旦城主府闹得那般大……”
“你且信我。”他忽的伸手覆住了她拉着他衣袖的手,这一突如其来的接触让二人均愣了一下。
成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下意识的做出这番举动,只是当他看到她那拧起的眉时就抑制不住地想要安抚她。
安抚?他在心中将这两个字反复斟酌。
对于恩人的女儿,是可以这样做的吧。
只是看着她咬唇沉默的模样,他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太对,于是率先撇开脸,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头一次面对她说话磕绊了起来:“我……我的意思是……”
冉梓敛下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安抚住心口的悸动打断他:“我会同他们传达的,你别死在那了。”
听言成烨剑眉微扬,正欲离开却又转过头看她,揶揄的嗓音将最后三个字拖地极长:“有空想些有的没的,不如多帮朔北军救几个人,冉医女。”
……
魁月跑的很快,快到冉梓回眸时便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
她时常会觉得在很多时候自己根本帮不上他任何忙。
不论是去达旦城主府探听消息,还是这次他深入敌营,她都只能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小心翼翼地藏匿着自己的忧心。
她也不能同牧南牧北一般与他并肩作战,唯一能算帮过他的还是那日弄到商队的通行令牌。
说来可笑,明明是他亲自指明的贴身医女,却除了最初他的刻意使唤,便再未有过实质性援助。
挫败感油然而生,但更多的却是不甘示弱。
她可是禹朝最厉害医师冉元正的女儿,既然她无法在对阵杀敌上帮衬左右,但军后医备也同样重要。
*
收到冉梓传来消息的时候,成宇泽正在主帅营帐中同众将领紧张探讨战术部署。
“你说他一个人去了敌营?”成宇泽双手撑在桌侧,垂下看布防图的眼底夹杂着复杂的思绪。
“回大将军,是的。”这是冉梓第一次见到镇北大将军。
和她想象中的彪悍魁梧不同,此人浑身散发着由鲜血浸染过的沉稳,若说成烨是一把出鞘的利刃,所过之处片甲不留,那么他便是尘封多年的宝刀,不怒自威。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他随意摆动了手臂却并未等到她离去。
正当他疑惑抬首,冉梓已然先开了口:“大将军,如今我军医备匮乏,所能救助伤员之人实在少之又少,冉梓斗胆,可否请求大将军将那些有罪流放至朔北的人放出,一同医治伤患?”
成宇泽听着她的话心底隐隐有了猜测,他眯起眼眸,上下打量她一番:“比如?”
“军妓。”